這不嘛,酒剛喝完兩碗,劉老柱就拽著對方出來撒尿說,讓幫忙把許老太三位干孫的事情安排安排。
對方一點(diǎn)兒沒猶豫就說,不是啥大事兒,放心。
開玩笑,現(xiàn)在大家都?xì)w在鎮(zhèn)北軍手底下討生活,誰也抗?fàn)幉贿^命運(yùn)。誰家能和鎮(zhèn)北軍扯上點(diǎn)兒關(guān)系,那才叫鎮(zhèn)北新貴。
而誰沒聽說過許家和女將軍的故事。
沒看連錢員外這樣的財主,都要溜須許家。
他們幾人私下里還猜測,今日錢員外帶來那幾人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對方公子再有錢如何,外地的。人家許家就算窮卻擋不住有勢力。
所以讓幫忙,這叫給機(jī)會。
“我和許家這位大妹子,以前沒照過面。劉里正,你能不能幫著引薦引薦?倒不是為要人情,你可別說沒用的話,到時我會下不來臺,就為認(rèn)識認(rèn)識?!?
“你不用解釋,那指定的啊,你放心,她忙完一會兒就來?!?
“能來嗎?”
“能?!?
進(jìn)屋后,劉老柱又游說滿桌子所在村的里正。
對方和剛才那位風(fēng)格不同,只稀罕看眼前利益,所以開口就是沒必要搬家吧,俗話說……你別說了,你還是聽我說吧:“老弟?!?
對方微微一皺眉,老弟?
你劉老柱,現(xiàn)在管我叫老弟?以前都叫哥。
以前短命鬼的兒子,他劉老柱見面恨不得貓腰叫小崽子爹,提過去作甚?今非昔比了。
“老弟,哥也和你明人不說暗話了,咱兩個村子離得不算遠(yuǎn),明年我這頭蓋房招工,人手不夠從你們村里找人咋樣?”
“那也沒必要,俗話說,遠(yuǎn)搬家窮三年,近搬家窮三天?!?
“……我結(jié)算你們村人工錢,先給你。”
“哎呀,老哥,你可真是難為我,這也就是你開口吧,就是鎮(zhèn)亭和我說,也不好使,縣官不如現(xiàn)管……那行吧。”
至此,許老太拜托劉老柱辦的兩件事全部辦妥。
但因為許老太是女人,也或許是大家不習(xí)慣對女人低頭。
以上這兩位算是好說話的,還真有在許老太露面時,喝點(diǎn)酒敢說酸話的。尤其是郝家村的里正,許老太的娘家村落。
這不嘛,許老太推門進(jìn)屋,坐把門口的王家溝新任里正急忙站起身。
認(rèn)識西山鎮(zhèn)主薄那位也笑呵呵站起來。
認(rèn)為幫許老太大忙的滿桌子村里里正,雖然沒站起身,但是很自來熟地坐在那里打招呼:“哎呦,這可是稀客,比不得的人來啦?!?
有人夾菜邊吃邊哼笑一聲接話道:“是比不得啊,咱們這一幫爺們捆一起也比不過婦人家。咱們就干不了互市買賣。咱們要是干個小買賣,上面沒人,天天能查的你心驚肉跳?!?
許老太心想:你以前上面有人的時候,也沒見你干起來。
男的女的咋滴?喝點(diǎn)貓尿說那酸話。
你要是只看到上面有人這一點(diǎn),看不到這個村里人齊心付出,有別于其他村才會有今天,那你永遠(yuǎn)爛泥扶不上墻,屎給你現(xiàn)拉,擺你眼前,你都吃不上熱乎的。難怪你只能是個小里正。
她沒當(dāng)回事,和旁人點(diǎn)頭打招呼,示意:“坐坐坐。我那面有事給客人做飯,要不然早過來了。”
許老太剛要和郝家村里正打招呼。這位是快要出五服的五堂哥,這么說吧,一個村里都是親戚。
郝家村里正抬眼先說話道:“人真是沒處看去,以前沒看出來能這樣,你家好像突然就起來了。這一起勢,還不回娘家看看了?!?
許老太敏感。
越介意什么,越不樂意別人提起這茬。確實是突然起來的。
所以這回她笑著開口了:
“不會就學(xué),沒見過就看,不懂就自個慢慢悟,沒人幫,那就得自個想招。哪里是突然起來的。
五哥你可能真是歲數(shù)大了,忘了,自從我娘家沒啥人在郝家村,我那侄兒也隨岳家搬走,我回去還向你們開過口呢?!?
許老太像在講外人事情,特意笑呵呵看眼其他人繼續(xù)說道:
“你們諸位指定沒嘗過那滋味,都是里正啊,我這種普通村民比不了。
結(jié)果回去別說伸把手幫著收收糧了,我就是回去嘮嘮嗑,人窮啊,當(dāng)初都沒人和我搭話。我起個頭,娘家那些嫂子們也不說話。還真就是和我同在二道河的堂姐算對我還行。
我記得就是你家大孫子成親吧,五哥,我特意天不亮就回去幫忙,不信你回去問問我嫂子,我?guī)椭钆镒佑肿鲲?,還隨禮了呢。
尋思忙一天累夠嗆,怎么走時,不說親屬這層關(guān)系,就算是外面人主家,也會讓我吃點(diǎn)飯再走。沒有,我連給我孫女要點(diǎn)菜湯想帶回家,都沒要來?!?
這就是親屬。
而越是親屬,越是找不到自己定位,敢跑二道河來,和她擺譜。
和誰倆呢這是。
許老太心想:正好把你遮羞布揭開,往后要是敢說她郝香花發(fā)跡不幫扶娘家村落,她見人就學(xué)一遍。
正好宣傳宣傳,她的征工要求。她不看是哪個村落的小子,她只誰人品好能干就用誰。也少與她論親戚里道的。
“所以說,不瞞諸位,哪里是突然一下子就會怎么樣,怎么可能?!?
許老太笑呵呵的:
“不過就是從前,要么被情狠狠難為過,要么被錢狠狠為難過。某一日對自己說,再不能這么活,要不然都不把咱當(dāng)人看了,那就得自己想招吧。
這么說吧,諸位,把我這個以前大字不識幾個的老婆子,硬是給逼得眼下寫文書跟玩似的,啊,你當(dāng)是啥呢。”
劉老柱趕緊給作證,端著酒碗道:“反正比我會的都多,拿筆就寫,唰唰的?!?
“當(dāng)然了,我不是挑五哥你理,我妹子家那外甥都那德性呢,他自己也知道,你看他就不敢找來,不敢當(dāng)我面前說酸話?!?
所以,你是憑的什么?一個快出五服的,趁我還給你臉,最好憋回你那幾個屁。
認(rèn)識西山主簿的里正打圓場笑道:“要我說,突然起勢更正常,時勢造英雄嘛,多少英雄豪杰都是這么出來的。反正妹子,我是佩服你,今日看你敲鼓那真是女中豪杰……咱倆喝一口?”
喝酒就……
“奶?!痹S田芯敲門進(jìn)屋,先笑著對大家說,諸位不好意思啊,然后才在許老太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許老太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今兒高興,來,喝一口!”
這一天是許老太正式亮相在各村里正面前。
甭管服不服,他們回到村落后,和村里主事的宗族老人們都會聊起。
也無論劉老柱還管不管事,大家都說,二道河現(xiàn)在是許老太當(dāng)家。不過就是個名頭的事兒。
而不經(jīng)過這些里正之口,老宅那面還不想承認(rèn)弟妹忽然有本事。
許家大房。
谷大嫂控制不住地吐槽道:以前在一個鍋里攪飯不起眼的妯娌,現(xiàn)在變成這樣,真是沒天理了。
以前那一房人也不硬實,說句不好聽的,感覺娘胎就帶弱的田芯都是要死的貨?,F(xiàn)在認(rèn)識這個那個,真搞不懂那些大官們好像瞎了。
正吐槽時,許有書進(jìn)院。
谷大嫂趕緊一張笑臉迎出去:“這回去女方家?guī)透苫?,對你熱情不?留沒留飯?!?
“留了,但他們問我二嬸和田芯了。還是她們家最有能耐那個親屬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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