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驚訝,他剛剛還在想清雪主意是許田芯琢磨的,這位正主就出現(xiàn)在眼前。
這面,關(guān)二禿怕孩子第一次偷東西,心里有負(fù)擔(dān),還在繼續(xù)寬慰呢。
“再說了,咱們幫忙給清雪,那話不還是你說的嗎?本來該歸將軍府管,他們不管,一天也不知道在尋思啥呢,按理都該給咱們過路費。沒人給,那咱挖點兒公家的黃柏怎么了?你花十兩銀錢置辦掃雪的鐵家伙,不該回回本嗎?這叫一直給清雪到交界。”
許田芯手上動作不停:“關(guān)爺爺,別總提那十兩銀。我希望咱們村給上面人的印象,最好是那種,別問我是誰,從不求回報。主打的就是一個懂事?!?
關(guān)二禿:“路邊插滿二道河牌子,誰不知道誰啊?只要不雙目失明,都知道是咱干的?!?
“哈哈哈……”許田芯的笑聲回蕩在周圍。
山下,劉老柱沖山上方向敲了三聲鑼,一聲代表有情況,快撤,三聲代表該走啦,家去。
許田芯趕緊將扒下來的黃柏用包袱皮裝好。
整整她半人高的包袱,可想而知不愧是拿手術(shù)刀的,手速快。
往肩上一甩時,“哎呦”,許田芯還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一大跤。
十安特意觀察一眼,他家少爺?shù)谋砬閹е訔墶?
似乎在說,偷一回往夠本偷是吧,出息。
十安也有點沒眼看,摔得狼狽也就算了,許田芯被那位她叫爺爺?shù)睦项^挎著胳膊,人家都是晚輩挎長輩,她卻細(xì)胳膊細(xì)腿像個漢子似的。
倆人大包小裹的,還樂呵呵喊著不知道從哪里學(xué)來的俚語:“山窮水富疑無路,我們要成為暴發(fā)戶?!?
二道河一行人離開后,霍允謙他們才下山。
這處金礦不能暴露。
許田芯認(rèn)識十安,他們這種身份做這種打扮跑荒山上來,以那小丫頭的古靈精怪,她不多猜就怪了。
而此時,霍允謙下山后,才看清路牌上那些字,那些路標(biāo)。
看清后,他腦中忽然回響許甜心剛剛說的那句:“主打就是一個懂事?!?
確實挺懂事兒。
只看交界處立的是最高最大的牌子,牌子上紅底黑字,不是寫,而是刻著:進(jìn)入鎮(zhèn)北大地。
接著往前走牌子上寫著,五十里外,二道河村歡迎你。
村落的名字前面畫著被準(zhǔn)予招待的圖標(biāo),互市食肆交稅特制的圖標(biāo)。
再往前行,道路兩旁錯落有致的立著畫或是字,每行駛一段距離就有一句:
二道河村,開拓三車道。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如需救助,分文不取。
二道河將為您保駕護(hù)航。
祝您在鎮(zhèn)北大地,鵬程萬里。
而在三十里處,二十里處,霍允謙沒再看到這樣醒目的大木牌。換啦。
勤儉持家,又主打一個精打細(xì)算。
由木牌子換成冰塊。
一看就知,應(yīng)是先堆成長方形的雪,往上澆水或是給烤了烤火又變成冰,提早還給身上插一根燒火棍,燒火棍畫著紅箭頭指向二道河方向。
十里處,這回連十安和那幾位近衛(wèi)全看笑了。
因為雪人出現(xiàn),雪人喊你來吃飯,帶造型有手指引領(lǐng),還將手指頭紅綠黃染了顏色。
也不知道是二道河哪位手藝人干的,不扎二十年小人,都整不出來這造型。雪人搭得也太丑了。
晚上出來要帶符,反正看著不太像陽間的東西。
十安笑道:“商隊能走丟就怪了,凍不死會嚇?biāo)溃孟裱┕怼;厝]記住別的,二道河指定忘不了?!?
當(dāng)路過二道河村新鋪子這里時,這處極為熱鬧。
此時已經(jīng)完全黑天,掛著能有二十多個紅燈籠。
在燈籠的映照下,霍允謙細(xì)看看心想:這里的大雪人,倒是挺漂亮。
而熱鬧是指這個村里好些孩子,竟然還沒睡覺。
最大的能有三十多歲的漢子,最小的八九歲。
這些人正在路旁空曠處舉著火把,輪番換上霍允謙看不清楚是什么材質(zhì)做的板子,在滑雪。
難怪一路行來,路邊積雪被堆成高一塊地一塊的坡度,這里也是,應(yīng)該為滑雪方便。
霍允謙不用細(xì)聽就知道那里面有許田芯,她換了一身橙色衣裙正在飛。
王玉生的女兒小丫,發(fā)現(xiàn)了霍允謙一行人。
小丫頭裹得圓滾滾的跑來,看到那些馬騾一點也不膽怯。她見到過好些好些戰(zhàn)馬,還有好些比面前這幾人更厲害的將士們,田芯姐姐說過,有四百來個呢。
小丫脆生生問道:“貴人,住店不,不住買幾個饃饃不?路上吃?!?
然后沒一會兒小丫的哭聲就傳出好遠(yuǎn),許田芯正好教大家滑完雙板跑過來,“怎么啦?”
“剛才路過那伙人,那伙里有個人,哇,嗚嗚嗚,他把你當(dāng)雪人眼睛的凍梨摳走啦!”
許田芯趕緊看眼獨眼雪人,胡蘿卜鼻子紅棗小嘴還有小帽圍脖,肚臍眼一顆紅心,急忙朝道邊跑了跑。
但太黑了,只能看清確實過去一伙行人。
“誰啊,這么缺德!”孩子們都不舍得吃凍梨,許田芯無能地吼了一句。她討厭沒有邊界感的人。
而霍允謙他們是跑出很遠(yuǎn)后,霍允謙才淡淡看眼十安。
十安:不會因為個凍梨被罰軍棍吧。
他剛才沒忍住,那個大雪人太好看。
霍允謙扭頭看眼來時路。
二道河村,從交界處一直清雪到家門口。
而家門口到鎮(zhèn)上這一段,一點兒也沒管。
劉老柱:我管那面呢,我瘋啦?
劉老柱挨凍一天,正滋溜喝口田芯孝順的高度酒,心想:最好大雪給鎮(zhèn)里的城樓門堵上,商隊就會全住在二道河。沒盼著那面雪再大些就不錯了。
但第二日,衙役們就都來了,據(jù)說是將軍府下令,清雪。
而且這條路,一直到交界處,都要由鎮(zhèn)里衙役接手。
趙大山正在學(xué)許田芯的掃雪神器。
許田芯不知道的是,此時,將軍府駐地也在用她的方式掃雪,只不過人家用的馬,浩浩蕩蕩的馬隊一出,一會兒就掃完。
霍允謙回府上時,賈萊正在放擦臉油。
“那是什么?”
“回將軍,新到的面油,是屬下那位小友……”
“許甜心?”
“???啊”,賈萊沒想到將軍還記得名字,趕緊介紹這面油有多好,他這老皮老臉用了。連呂巖那從不打扮的,今日議事身上竟然有桂花香,應(yīng)該是抹了小友送的頭油。
就該這樣嘛,又沒打仗。他沒有,沒送他,要不然他也抹頭油。
“放那吧?!?
賈萊樂了,然后才匯報正事。
又兩日后,許田芯和劉老柱打扮地和座山雕一樣,爺倆正架著爬犁,穿梭在林海雪原間。
“是商隊嗎?”
遠(yuǎn)處來了一支長長的騾隊,第一批到的是茶商。
“是,你們是二道河村的嗎?”那個能給他們保駕護(hù)航,有熱乎飯的二道河。
“是,隨我來!”
在離鋪子這里還有些距離時,許田芯就吹起嗩吶。
嗩吶一出,附近的半大小子們,急忙以接力的形式滑雪回去送信:“貴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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