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聞老大人所不假，西羌的狼子野心確實天下皆知，兩國之間也終會有一場大戰(zhàn)。但老大人別忘了，打仗是要花錢的?！?

又一名身著朱紅官袍的官員走出班列，禮部尚書黃恭！

尚書大人的分量可不是剛剛那些尋常官吏能比的。

黃恭目光微轉(zhuǎn)：

“所謂戰(zhàn)鼓一響，黃金萬兩。即便如聞大人所說，奴庭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與乾國有唇亡齒寒的關(guān)系，但如今國庫空虛是事實！

東境戰(zhàn)事剛平，去年很多地方又鬧了蝗災(zāi)旱災(zāi)，各地稅賦未及征收。糧草、軍械、餉銀從何而來？難不成要再加賦于民，令大乾百姓負(fù)擔(dān)更重嗎？”

群臣目光皆注視著聞仲儒，糧草軍餉可是死結(jié)，你有何說辭？

“黃尚書所確是實情?！?

聞仲儒拱手一禮，隨即環(huán)視眾人：

“但老臣要問，什么時候才算不缺糧餉？待國庫充盈？待百姓富足？

這需要多少年？五年，還是十年？

西羌難道會等我們準(zhǔn)備好了再來犯邊嗎？我們打了一年多的仗，確實消耗了不少民力無力。但西羌內(nèi)部同樣不穩(wěn)，各部落叛亂連連！反抗此起彼伏。

去年東境大勝、隴西大勝，我大乾的民心軍心皆是鼎盛之際，此時不出兵，更待何時！

別忘了，我們在休養(yǎng)生息，羌人也在休養(yǎng)生息！待羌人緩過神來，邊防只會面臨更大的壓力！

至于糧餉，玄國公已經(jīng)下令，由隴西三州自籌部分軍餉糧草，壓縮軍需，國庫只需盡力支援即可。

戰(zhàn)端一開，短期內(nèi)確實苦了點，但只要拿下奴庭，換來的便是長治久安！

如此天賜良機，豈能錯失？”

“老大人的說辭未免有些太理想了吧?！?

黃恭皺眉道：

“戰(zhàn)端一開便再無回頭的余地，如果戰(zhàn)事牽連日久，打著打著糧草不濟，該當(dāng)如何？”

“黃大人，奴庭三州并非不毛之地，曾經(jīng)亦是北境天府之國！產(chǎn)糧頗豐。只不過近年來百姓被羌人奴役，大部分糧食都進(jìn)入了羌人的口袋?！?

聞仲儒加重了幾分語調(diào)：

“待大軍攻入奴庭，每拿下一地便可就地籌措糧草，也可取羌人掠奪的糧食為己，糧草的問題算不得很大。

他日三州光復(fù)，其地可耕、其民可募、其城可守！將來三州所產(chǎn)，亦可反哺我大乾，充實邊鎮(zhèn)！這并非純消耗之戰(zhàn)，而是開拓之役！

為人臣子，咱們的目光要放得長遠(yuǎn)一點！”

聞仲儒的語氣中竟然帶著隱隱的教訓(xùn)之意，別看他現(xiàn)在比黃恭官低一等，實則當(dāng)年兩人是同期為官，老熟人了。

黃恭語塞，群臣死寂。

聞仲儒這張嘴真是震到他們了。

站在前方的大皇子景翊眉頭微皺，朝著人群隱晦地使了個眼神，吏部尚書夏甫當(dāng)即走出，目光冷厲：

“聞大人句句不離光復(fù)，始終稱奴庭百姓為中原遺民，但本官卻聽聞，奴庭三州多年來涌入了大量的七國亂民，大多都是土匪強盜、惡貫滿盈之徒，混亂雜居，人心渙散，是否仍心向中原尚未可知！

老大人說他們是中原遺民，可說不定奴庭百姓已經(jīng)被羌人給奴化了。

我軍北上，當(dāng)?shù)匕傩湛晌幢睾勈硥貪{以迎王師，豈非得不償失？”

聞仲儒目光一凝，竟微微笑了，只是那笑意中帶著幾分凜然：

“夏大人可知老臣為何要千里奔波，入京面圣？”

他不等對方回答，便繼續(xù)道：

“正因為老臣親眼見過從奴庭逃難而來的百姓！他們衣衫襤褸、瘦骨嶙峋，卻仍守著中原話音、寫著中原的文字！近百年來，他們從未忘記自己是中原遺民！

誠然，這些年有許多亂民涌入奴庭，效忠羌人，稱之為奴軍，但三州亦有眾多義士組建義軍，始終在反抗羌人的統(tǒng)治。

一批人死了，又有新的一批站起來！

他們在等，等著三州光復(fù)的那一天！如此民心，值得天下欽佩！微臣也相信，只要大乾兵鋒入境，奴庭百姓必會揭竿而起，呼應(yīng)王師！

敢問夏大人，如果有一日西羌攻入我大乾，江山淪陷，難道我們大乾百姓要束手就擒，效忠于羌人嗎！”

“你！”

夏甫目光抖變，氣得胡子亂飛：

“我大乾百姓豈會效忠于羌人，定然會舉國一戰(zhàn)！”

“很好！夏大人忠勇無雙，老臣?xì)J佩！”

聞仲儒嘴角微翹：

“既然我大乾百姓能為了家國一戰(zhàn)，何必質(zhì)疑奴庭三州的民心人心？微臣擔(dān)保，我大乾兵鋒入境之日，必三州歡騰，天下共慶！”

被聞仲儒不輕不重地坑了一把，夏甫面色漲紅，恨恨地走入朝班，不再多。說什么？難道說羌人來了我就跪地投降，絕不反抗嗎？

聞仲儒并未多，蒼老的眼眸緩緩掃過滿朝文武，那眼神就像是在說，還有誰！站出來！老夫一一作答！

百官語塞，甚至有些人目光閃躲，不敢與其對視。

景弘目光閃爍，內(nèi)心不知道是開心還是憤怒，但聞仲儒確實讓滿朝文武閉上了嘴巴，甚至一部分中立官員覺得聞仲儒說得很有道理。

如此戰(zhàn)略要地若是能握在手中，定是萬代偉業(yè)！

就在這時，位列班首的大皇子景翊穩(wěn)步出列，腳步挪動間許多人的呼吸都凝重起來。

這位大皇子應(yīng)該是最反對出兵的人！聞仲儒有本事說服文官百官，不知道有沒有本事說服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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