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分誰的家?”
“自然是你們?nèi)值??!?
“那不可能?!?
吉老大改蹲為站,再也控制不住脾氣,上前幾步激動地指著秀花的鼻子方向道:“不是,那和你有啥關(guān)系???”
一副像是要干架的模樣。
吉老二急忙上前攔住大哥,將大哥朝門口推。
吉老二現(xiàn)在算是看明白了,曾經(jīng)的繼母徹底得罪不起了。
沒看出來族長都倒戈了嘛,他很想對大哥說:“你就是現(xiàn)在選擇對峙公堂,也干不過人家?!?
唉,說來說去,就是不得不向現(xiàn)實低頭。
作為老百姓,公堂都指望不上,還能指望哪個,誰讓曾經(jīng)的繼母有出息的子孫。
這可真是沒處說理,吉老二感覺挺憋屈的,他就納悶了,那出息的子孫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以前繼母在他家時,一點兒這種消息都沒有聽說過,聽說的全是繼母家的女兒女婿很窮。
現(xiàn)在有些后悔,他們要是知道左家是目下這種情況,他們哥倆定會早早和繼母處好關(guān)系。
“大哥,你好好說話,喊并不能解決什么問題。有啥事兒,大伙都是明事理的人,就一句句說唄?!?
“你倒是好說話,我能不急嘛。我就不明白了,該她得的,她早就拿走。她拿著和離書,早已不是咱家人了。這趟來,大伙又說的是丟的牛。牛那事兒,行,我認栽,咱哥倆屁都不敢放行了吧,可是這也太仗勢欺人了,聊牛的事兒,她一個離開咱家的人,還敢管咱哥仨分家的事?!?
吉老大被二弟推搡著往后站,被推搡時又繼續(xù)嚷嚷了句:“我就說嘛,她咋會那么好心。拿錢能攥出水的人,會主動提出要補償咱四十兩銀錢?原來全在這里等著我呢,之前和老三在那破屋里一頓嘀嘀咕咕,不定憋著什么壞呢?!?
在吉老大沖秀花突然發(fā)火時,屋里族長踹了吉老大岳丈小腿肚子一腳,讓上前勸勸。
族長心想:
干啥干啥。
當(dāng)著官爺面前,還當(dāng)著與知縣家少爺交好的羅公子面前,就敢明目張膽打人是怎么的?
過后,傳到知縣大人那里,不知曉的以為吉家村是個土匪窩子,容不得人說話。
還好吉永祥的二子比長子有些眼力見兒,沒讓那手指頭戳到沈妹子鼻頭上,要是戳上,就是另一樁事故,不得打起來?如若打起來,他作為這個村的話事人,過后也會跟著吃掛嘮。
氣氛一時僵硬下來,像是處理不好會一觸即發(fā)般。
王筆事面色不好看。
族長瞟眼王筆事的臉色,又偷瞧一眼羅峻熙,不得不出面打破僵局,比劃著煙袋鍋子喝道:“都先聽完是怎么一回事兒行不行。”
其間,族長家的女人們上茶水,盡量放輕動作。
左撇子接過茶水,對族長媳婦一大把年紀(jì)的老太太,低聲說了句:“麻煩您了?!?
秀花沒將吉老大指她鼻子說話當(dāng)回事,要從根上講,她是習(xí)慣了。習(xí)慣性的不在意了。
早些年吉老頭只要出門,老貓不在家耗子就上房扒,吉老大就是這個德行。那時經(jīng)常站在院子里喊她:“噯,和你說話吶”,經(jīng)常對她大小聲,她也經(jīng)常裝作聽不見。吉老大要是現(xiàn)在改成懂禮貌了,還不是他了呢。
秀花正看向羅峻熙,像是真的不懂衙門里彎彎繞繞的老太太,在打聽似的問小外孫女婿:“王兄弟管不管分家的事兒?要是管,咱能不能讓他幫忙重新幫寫個字據(jù)。”
王筆事知道這話是問給他聽。
他沒用羅峻熙開口就接過話,面朝秀花,和藹解釋道:
他正是管這事兒的。
而且他管的比村里族長、里正等寫的分家書更有效力。
像是以往下面人去縣衙狀告分家,也全是由他在主筆。他就是吃這口飯的。
王筆事沒告訴秀花的是,通常分家能鬧到衙門口,讓衙門里的人給分家寫字據(jù),那通常都快要分家分出人命案了,或是已經(jīng)涉及人命案。要是縣衙真連每家分家的小事都要經(jīng)管,那縣衙每日不得和菜市場似的烏央烏央一堆人。
“那行,正好現(xiàn)管的在這里,咱就重新說一說沒辦好的事情。
吉永祥離世前,族長,我記得你和村里幾位有名望的都在場。
吉永祥是咋說的?是不是將家產(chǎn)分給他們哥仨?
可我剛見到老三時問過他,我離開吉家后,那哥倆有沒有分給他房子,黃牛、奶牛,屬于吉家的牧場山地。
老三可是說,啥也沒分著,不但沒分著,而且那哥倆還給他打成那樣,扔到耗子進屋都會嫌棄落腳窩棚草房里,就因為那莫須有的和我里應(yīng)外合。
現(xiàn)在真相大白,牛是我們買的,里面更沒有老三啥事兒,這哥倆打人就想這么算啦?
另外……”
秀花轉(zhuǎn)頭看向吉老大和老二繼續(xù)道:
“不是我愛管閑事兒,是你爹臨閉眼前囑咐過我,他說最放心不下你們?nèi)?,知道老三那親事不順心,是讓人設(shè)了套才成的親,連碰都沒碰過就被沾上了,更猜到你們兩兄弟一直沒將老三當(dāng)作親兄弟,怕你們翻臉不認人。
他特特強調(diào),說只求我在離開吉家前,先將老三和離、還有你們哥仨分家的事情安排妥了,見到該過的手續(xù)過完了再走。
說他有心無力,只能拜托于我這個外人,只有這樣,他才能有臉面去地底下見親妹子和你們祖父祖母?!?
秀花沒撒謊。
確有其事。
但她當(dāng)時尋思,吉老三已經(jīng)是大男人不是姑娘家,又在成親那事上吃過暗虧,做人總會吃一塹長一智的,這點兒該屬于自己得的,還辦不明白嗎?她又很著急帶自個的錢票去閨女家,就想著,沒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啥都沒給分嗎?”族長含糊地接了句。
秀花心想,你裝什么大尾巴狼,揣著明白裝糊涂,一個村里住著你能不知道?備不住早就拿了好處在裝瞎。
但她嘴上卻態(tài)度極好應(yīng)道:“族長,你不能光看字據(jù)就以為他們是按照分家字據(jù)上辦的,你可不能給扔下手啊,我記得你答應(yīng)永祥來著。他們啥也沒給老三分。所以我今兒難得來一次,這么大年紀(jì)了,再不可能無事來吉家莊,必須要將這事安排妥當(dāng)。我不能答應(yīng)的沒做到。
沒做到,永祥不得給咱托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