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寒村、高寒村,夢里也沒夢見過別的村,又都有寒字,一想真挺有緣的。
要說此時,朱興德怕不怕被真官差訊問呢,一般化吧。
朱興德已經(jīng)想好了,大不了他和二柱子被扣在當(dāng)?shù)乜h衙,酒隊(duì)有小妹夫繼續(xù)帶隊(duì)送酒,想必小妹夫還會快馬加鞭寫信求助于永甸縣李知縣。
到時候李知縣討要“犯人”的信件一到,他和二柱子就能被放出來了。
他們干的是救人的事,又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想必當(dāng)?shù)刂h大人并不會太難為。
總之,說白了,任何事情都看結(jié)果,他干的是救了幾百人的事。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你算算,他和二柱子救了那么多,得幾級浮屠啦?
當(dāng)?shù)刂h只要不是個死較真的犟種,指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往好了想想,還會在內(nèi)心暗戳戳很感謝他們。
要不然一下子死了那么的村民,當(dāng)?shù)刂h的烏紗帽還扣得穩(wěn)嗎?即便扣得穩(wěn)也會愁掉不少頭發(fā)。
綜上所述,朱興德才在面對江官吏時,害怕程度等級一般般吧。
江官吏笑了下:“噢?那你這身衣裳?”
老村長上前一步走,用半個身子擋住朱興德那身官衣。
他現(xiàn)在好似全明白過來了,如若之前只是猜測,眼下根據(jù)朱興德的半截話,再加上朱興德面對這些真官爺不敢相認(rèn)的態(tài)度,朱興德是二柱子是贗品啊。
可假官差卻是真救命恩人,他不管,愛咋咋地。
所以老村長又有話說了:
“這是做的,家里做的,那個瞅著像,其實(shí)不是?!崩洗彘L又急忙自自語搶話道:“嗯那,官爺,您聽我說,我還有雪崩其他情況要匯報(bào)?!崩洗彘L恨不得上前扯走江官吏。
奈何沒扯動,也不敢真使力氣,一把將人拽走。
不但沒遮擋住朱興德,老村長還被江官吏扒拉到一邊去了。
江官吏接過手下遞來的火把,這回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朱興德身上的衙役衣裳,且還伸手摸朱興德腰間的官牌,又抽出朱興德身上的佩刀用火把照照仔細(xì)瞅瞅,然后佩刀直接沒收給了手下。
示意兩位手下照他這個樣子操作,將躲在村民里的二柱子佩刀也收上來。
江官吏這才舉著官牌,盯著朱興德笑道:“李旺財(cái)?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巧啦?!?
看向老村長,看向不明所以的村民們,卻又不像是說給這些人聽的,而且這回聲音大了,不像之前盤問只附近幾人能聽見。
江官吏大聲道:“李旺財(cái)還是我手下呢?!?
朱興德心里罵了句晦氣,咋這么巧呢。既然拆穿了,就別相互玩貓逗老鼠的把戲了。
朱興德先打出了個手勢。
這個動作,還是他做捕頭時才知道的內(nèi)部手勢,暗示江官吏,他不會傷害人,且還是內(nèi)部人。
然后才上前幾步,進(jìn)一步小小聲道:
“我真是出于好意,其他無話可說,現(xiàn)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安頓村民要緊。一旦我穿真官衣卻是假的官差被拆穿,讓村民們知道對官衙的所有官員影響不好?!?
誰也不清楚江官吏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還真沒拆穿。
或許已然猜到朱興德扮官差是為了雪崩,轉(zhuǎn)移村民們不得不用這個方式。
更可能也是因?yàn)橹炫d德最后一句話起了效果。
“那就別廢話,別動花花心思隨我走?!?
江官吏不但沒有在大多數(shù)人面前拆穿,而且也沒用捆綁羈押的方式。
只是朱興德和二柱子的馬匹被征用了。
他們倆人來時騎馬,回去全靠腿著走。
倆人的馬匹上,被用來坐著一些受傷嚴(yán)重的村民。這些村民需要帶到城里看郎中。
然后最前面是江官吏打頭帶隊(duì),后面還有幾位衙役壓后。
要說特別的地方吧,能一眼就讓人看出,朱興德和二柱子這倆“官吏”是假的,那就是這倆人明明穿著官服,卻混在村民隊(duì)伍里徒步,而不是和真衙役們在一起。
不要緊。
朱興德和二柱子并不孤獨(dú)。
高寒村每每有部分村民,被安頓在沿途其他村落時,那些村民們會和朱興德和二柱子擺手招呼道:
“等房子重新支起來的,記得一定要再來家呀。”
樸實(shí)的村民們認(rèn)為,喝上口家里的糖水,也算是感謝人家救咱一回。
至于被二柱子救的那個小男孩,還有被二柱子捆綁成串的孩子們,也紛紛會擺手叫一聲:“伯伯!”
似是在對二柱子感謝,說上一句再見,希望再見到曾經(jīng)差些舍命救過他們的伯伯。
奈何二柱子不咋領(lǐng)情,還沖那些小孩子直瞪眼。
二柱子心想:瞎???這么明顯的事兒看不出來嗎?誰是你們伯伯?我這么面嫩,我是叔叔。
朱興德倒是高興,難得在出了這么大一件事情后咧了咧嘴,因?yàn)橛型藿兴迨濉?
黑瘦老頭老村長一路上,還勸呢,和朱興德嘰嘰咕咕一路:
“你放心,我家正好被安頓到城里,我指定得去匯報(bào)高寒村的情況,到時我就說你倆不是有意的。你倆也沒騙俺們,全是俺們自己樂意的。不對,我不應(yīng)該聊那個。那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我應(yīng)該多講講,你倆是如何舍命救俺們村幾百口子人的性命。要不是你們,俺們村全死了,盡量別往那官衣上嘮。你記得,后生,官衣的事兒盡量含糊著?!?
聽聽這話,寧可咒全村全死了,那意思也要盡全力幫助朱興德和二柱子。
也是在這一刻,朱興德望著老村長的臉,就覺得啥都值得了。
心里那點(diǎn)兒僅存的“憑啥豁出去自己幫別人”的不甘,就這樣被村民們的感激填平了,還填的暖暖活活的。
有些事就是這樣,其實(shí)咱啥也不圖,但你得讓我別涼了心腸。
唉。
朱興德嘆了口氣,呼出一口冷空氣:他的那些憤世嫉俗啊。
他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開了小差,尋思著:你們還不如翻臉不認(rèn)人呢,要不然下次,他還得做好人接著救。
這日后半夜,朱興德和二柱子被關(guān)進(jìn)當(dāng)?shù)乜h衙牢房了。
等待明日知縣大人起身審他們。
朱興德不知道的是,他遠(yuǎn)方的妻子小稻在同一時間做了個夢,夢見了他和二柱子在牢里的情況,看的那叫一清二楚,還看見二柱子脫掉鞋打耗子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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