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有錢了,買幾匹胖騾的哥哥胖馬,有馬代步,至少打不過還能跑為上策。
“另外,大人,屬下媳婦的外婆釀得一手好酒。不瞞大人說,家里沒出事前,屬下正一心二用,在府城一邊陪考,一邊開酒鋪?zhàn)印?
鋪?zhàn)忧捌诙紡埩_開了,剛要讓家里想招運(yùn)去酒好好賣賣,多掙錢,讓家里人吃好穿好,爭取今年過個(gè)肥年。結(jié)果咣當(dāng)一下,屬下的一位小兄弟在路上被偷,一路要飯找到城里對我說家里出事了,屬下就啥也顧不上了。
所以說,俺那年邁外婆的手藝不能丟,家里的酒鋪?zhàn)痈^續(xù)開,一堆事干了一半都在等著俺這個(gè)老大回家去張羅。
以上,才是屬下想要卸任的原因?!?
李景懷聽懂了,就是家里離開你,要轉(zhuǎn)不開了是吧?
可是又不得不承認(rèn),朱興德還真沒吹牛皮。
念叨的那些事兒,朱興德只要回家就能通通給干的明明白白。
這叫啥?
這就是人才。
做捕頭,為老百姓忙乎能做好。
回家當(dāng)頂梁柱,能帶領(lǐng)家人將日子越過越好。
這不就是他不舍得撒手的原因嘛。
但志不在此,該勸的該說的又已經(jīng)講完,他雖為知縣也不能強(qiáng)人所難。
“好吧?!?
朱興德笑了,再次對李景懷一拱手,且在臨卸任前鄭重道:
“大人,就算屬下不再是捕頭,也永不會忘記曾做過您的手下。
屬下朱興德,隨時(shí)等待大人的拆遷,任何時(shí)候,都愿為大人效犬馬之勞,義不容辭?!?
說完,別忙,還有禮物呢。
朱興德出去搬來四壇子酒。終于許諾多日兌現(xiàn)了。
這是純的,純神仙水勾兌的。
二妹夫滿山在押車出發(fā)前,特意回趟村。那還用問嗎?指定是和二妹子亂忙親出的神仙水,估計(jì)為弄這點(diǎn)兒神仙水,都沒有好好休息。
而外婆在村里那面聽說他要送禮,還是送給新任知縣酒,釀酒過程極為用心。之前釀的早被二妹夫拉到府城,這幾壇子全是新釀出來的。
“叫什么,竟然有名兒?”
“花清釀?!?
朱興德指著壇子上紅紙寫的字,還學(xué)了一遍花清釀名字的由來。
在講故事中,自然會帶出要夸自家外婆長的好看、心靈手巧,以及家里媳婦和兩個(gè)小妹好看的話,還琢磨,大人可別覺得咱在吹牛逼,可能會在心里想,一個(gè)鄉(xiāng)下婆娘能有多么好看。
李景懷卻只是端起酒盅,聞嗅了嗅酒、挑了挑眉。
還是那句話,他沒認(rèn)為朱興德在吹牛,因?yàn)樗娺^朱興德的岳父岳母和小姨子。
就朱興德的岳父,別看挺大歲數(shù)了,都長得周正。
這回,朱興德真的要離開了。
卻換作李景懷忽然出聲喊住他。
“朱興德?!?
朱興德急忙轉(zhuǎn)回身看向李景懷。
只看這位年輕的新知縣先是無奈地嘆口氣,隨后才起身進(jìn)了書房。
沒一會兒,從屏風(fēng)后出來,手中有東西:“拿著,給你的?!?
朱興德雙手接過一看,一看是縣城的鋪?zhàn)由厦鎸懼拿?,嗖的一下抬頭看向李景懷:“大人,這不妥吧。”
“我說妥就妥,墨竹?”
咱都不知道墨竹一直藏在哪里,所以說,左里正的孫兒還有的學(xué)。這全是學(xué)問和眼力見兒。
一聲墨竹,墨竹就亮相笑瞇瞇地出來送客了。
而朱興德也知道,像新知縣那種出身,不差錢兒,他要是在這里磨磨唧唧的,不停提那些金銀財(cái)寶和鋪?zhàn)拥人孜铮苋菀诅栉鄞笕诉@種謙謙君子。
也就咱吧,張嘴錢閉嘴錢,張嘴就是大實(shí)話。
朱興德及時(shí)調(diào)整表情,裝作一臉為難的表情,被迫被墨竹給“請”了出去。
又在簾子掀起前,最后看新知縣一眼。
眼中有不再隱藏的不舍和感謝。
外面。
和墨竹這種就能提錢兒啦。
墨竹也沒拿朱興德當(dāng)外人,他心知他家少爺能快速接受這位“草民”,有一起辦案共赴難關(guān)的情意,有他家少爺做官,朱興德是他家少爺用的第一干將。
凡事都是如此。
第一次,初次總是那么讓人難忘。
所以墨竹勸朱興德:“少爺讓你拿的,就說明早就想好了,你就拿著。你要是推托,倒是會讓少爺不高興。還有朱捕頭,雖然你出了這縣衙就不再是捕頭了,但是墨竹覺得,你要是有什么難處,還可以來。你那不是城里的鋪?zhàn)訂??隨時(shí)到后門尋我就成?!?
其實(shí)墨竹覺得,或許他家少爺就會在近期再尋朱興德。
可有些話不能說滿。
朱興德大大方方高興的應(yīng)了,感覺懷里縣城鋪?zhàn)拥牡仄跽诎l(fā)熱。
那鋪?zhàn)?,他知道,是梁賊人家的一處大鋪?zhàn)?,帶前后院的,后院能住人,前面做門面,還是在縣城最繁華的街上。
墨竹送朱興德出衙門,一路走還問道:“你那幾位小兄弟為何也不干啦?”
說起這事兒,朱興德都面露無奈了。
那是真沒招啊。
他那幾位不干的小兄弟名單有:六子、二柱子、金子、水生,他大哥。
你說這事兒整的,左里正的孫兒、莽子叔家的三小子,還有石九大娘家的小子,包括二堂哥和三堂哥,他都給辦明白留下了。
就那幾個(gè),怎么勸都不聽。
尤其那二柱子,死犟的。
自從知曉他不會繼續(xù)干捕頭,二柱子他們就咬死也不干,非要和他一起回去賣酒。
這是一種什么感情,連墨竹都側(cè)目。
朱興德用賠償錢兩,提前買了幾匹馬,大堂哥朱興昌、六子、二柱子、水生、金子、以及傷愈的狗剩子正牽馬等待縣衙門口。
朱興德一上馬,后面二柱子他們就翻身也上了馬。
狗剩子和六子騎同一匹馬。
朱老大是和二柱子一匹馬,緊緊摟住二柱子的腰。
朱興德坐在馬上,早已脫掉那身捕頭官服:“墨竹,代我謝大人?!闭f完,一揚(yáng)馬肚率先離開。
后面跟著他的兄弟們。
歷經(jīng)月余,還曾過門而不入過,這次終于能回家了。
前方等待他們的是,看歲月劍拔弩張,家才是朱興德的遠(yuǎn)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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