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進屋又問一遍朱老爺子還要啥不,這才趕著游寒村五爺爺家的騾子車離開。
打算趕路找個溪邊,將騾子和車板都清洗一遍。
別看這車不是自家的,朱興德卻很是寶貝,昨夜入睡前還喂了遍騾子,比喂他閨女都上心。親自拌的飯食,弄了點兒有油水的。
“宋爺爺,您起啦?”
“你爺醒了沒?!?
朱興德拽住韁繩,回答道:“醒啦,您有空就去坐坐。”打算停下腳目送這位老爺子離開。
以前還不咋尊重村里這些愛排資論輩的,這次分家過后才開始重視。
不過,“等下,宋爺爺,您老家里是不是有嗩吶?!?
宋老爺子年輕那陣,拉起紅白喜事的隊伍。
“你借它要作甚,”一個滿是灰塵的嗩吶遞過來。
朱興德隨口扯個謊。
事實上,他是想給妹夫安裝上,以防在大山里跑丟。
而這面朱興德才離開村不久,朱老爺子就開始連拉帶尿,又要喝水又要吃藥。
吃藥,那得先吃飯啊。
給朱家伯母氣的不行,心里直罵老爺子:大德子在家不拉不尿,人家一走,你就這事那事。說不是故意的誰信呀。偏心眼偏成這樣,合該讓你得這場病。
嘴上干脆罵出聲,罵著老三和李氏虎了吧唧。
李氏就跟沒聽見似的,隨便。從昨晚打算和婆婆對著干,就一切隨便。
該大聲囑咐她男人怎么伺候老爺子就怎么囑咐。那叫一個細致,孝順,“爺,不怕,一天我洗三遍也伺候的起你?!?
還熱包子給孩子:“一人一個,是你們小叔給的?;仡^見小叔說謝謝?!?
大房另兩家朱興昌和朱興安的小閨女小兒子見到有包子,要過來搶包子,滿院子攆李氏的孩子。
李氏的倆孩子也不是好脾氣,就是不給,還扯嗓門喊的前院后院都聽見:“是小叔給我們的,沒說給你們,誰讓你們爹娘不伺候太爺爺。不孝?!?
朱家伯母做奶奶的,聽見這話更是氣的心口疼,滿院里攆孩子要抓過來揍,又再次被來家的宋老爺子瞧見。
朱家伯母:“……”
朱家伯母連同愛管閑事的宋老頭都罵了起來。
一路嘀嘀咕咕詛咒這些絆腳石,詛咒最狠的就是朱興德,咋不趕車翻車死在外頭。
打算直奔她閨女蘭草所在的村子,去給閨女兩個大嘴巴。
可能是氣大勁兒了,沒見到石子,“哎呦!”
朱家伯母揉著腳脖子坐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小路上。
這是杏林村的一早,朱興德正叼著包子趕車去往老丈人家。
而羅峻熙他家,青柳村是這樣的。
羅婆子被林家人圍著:“咋說不做豆腐就不做啦?!?
羅婆子內心也覺得可惜,雖然答應兒子不干啦,但是一個月下來幾兩銀呢:
“那要不,林嫂子,我賣你娘家那毛驢,你看看再還給我?你放心,就當作毛驢白使,你娘家當初花多少銀錢買的,我還給那么多。沒毛驢,我是真干不動啦,不像頭些年?!?
“不是,咋、咋又提毛驢呢,不是有你兒媳?”
林嫂子不敢也不能應承這話,那毛驢哪里是賣給她娘家人,是她老頭子轉手賣給別人,為掙個差價銀。
“不行,那毛驢子我娘家正得用的時候,再說哪有賣了再買回去的道理。我這,也不好開口不是?”
這不行那不行,還非要豆腐。
羅婆子無力地揮揮手:“老嫂子,你回去吧,沒毛驢,那我也不行。我還要收拾收拾東西,給我兒子兒媳送去呢?!?
“不是,你為啥要讓你兒子兒媳回娘家住?。俊?
羅婆子隨口敷衍:“那不是進了野豬,各村不都聽說這事兒?我那親家母嚇壞啦,家里人少,讓他倆回去搭個伴兒?!?
你說我信吧信,林家的露出些許不自在的表情,不知咋滴,心里有點兒酸。
以前羅婆子甭管有什么事情都與她講,還與她商量,而今個,明顯是不想和她說實話。
越這樣越想打聽:
“有啥難處不能和我說呀,是不是那晚你家吵吵把火,你兒媳之后鬧起來啦,回了娘家就不想回來,端起架子想讓你哄,你兒子也逼著你低頭?
聽我的,妹子,不能慣著這臭毛病。
當婆婆的一次低頭,這輩子就得被兒媳婦騎在脖子上拉屎。
而且你怕啥,反正你兒子沒沾她,沒沾過的都沒有癮頭,過了這股勁兒就能甩手。你聽我告訴你……”
羅婆子心口一跳,心想:
你可快住嘴吧,快別瞎告訴我啦,我這都很后悔告訴你沒圓房。這要是你嘴不嚴被小麥外婆知曉,我和我兒子還有沒有活路啦。
羅婆子頭次意識到,所謂秘密真不要告訴第二人。
“不是,真不是,和那些都沒關系。不信你打聽打聽,我兒媳婦拿著我給的米面,是喜滋滋回的娘家,咋可能會告狀,更扯不上給我端架子。
真是那野豬,我那親家母都嚇哭了,她們村邊就是大寒山,她害怕。
我的心也是肉長的呀。
而且不止我兒子,他那倆連襟也回去,為陪他們安安心?!?
甭管怎么好聲好氣解釋,最近不再做豆腐,林嫂子都是極為不樂意離開的羅家。
你羅家不做啦,我們賣啥。
不過到底顧慮著羅峻熙的身份,沒敢甩臉色或是說出難聽話。
林家婦人離開后,羅母朝推車上裝白米,苞米茬子,小米,雞蛋,還有半斤油,又去后園子摘不少菜。
這回確實不那么心疼了。
一是她兒子還得吃呢。二是她昨日有親眼看見左家一日下來要費多少口糧,后園子菜都沒有多少啦。三,也是最重要的,正表忠心的時候,小麥那外婆還盯著她,怎敢摳搜的。
她是真怕自己一摳門,那老太太張嘴就說:“給你兒子領回去吧?!?
只看,羅婆子背著她兒子書箱,推著滿滿一車糧食向游寒村費力走去。
走了一半,腰都要直不起來時,倒是運氣好,“小伙子,我瞅你有點兒眼熟,你是不是認識我兒子他大姐夫?!?
“你兒子大姐夫是誰呀?!?
“大德子,姓朱?!?
“哎呀,那是我德哥。來,大娘,我?guī)湍阃?。?
羅婆子抹著臉上汗心想:親戚多了路好走,果然兒子那位大姐夫不是白混的。隨便一詐,看起來不像正經(jīng)莊戶孩子的,都認識那位大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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