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最近幾天都不在市委大樓露面,對外宣稱去北京開會,其實就躲在人防工事里,衣不解帶的照顧姚廣,直到他醒來。
姚廣的傷勢很嚴重,頭上綁著繃帶,為了防止交叉感染,另一只眼睛也被罩了起來,北京來的專家給他做了開顱手術(shù),命是保住了,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不留下后遺癥。
第三天,姚廣終于醒來,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護士在監(jiān)控鏡頭里看到,立刻叫醒了在隔壁值守的劉飛。
劉飛走進無菌病房,抓住了姚廣的手:“老二,你醒了?!?
“我操,怎么這么黑,開燈?!币V說,隨即他就意識到不是天黑,而是自己看不見了,語氣一下變得低沉起來,“完球了,老子瞎了?!?
劉飛安慰道:“沒有,你只是左眼受傷,右眼好好的。”
姚廣松了一口氣,好歹有一只眼也行,他伸手去解繃帶,被劉飛制止:“別急,什么時候解開要聽醫(yī)生安排?!?
姚廣不管那個,硬是扯開了繃帶,聲音還很虛弱,但是很堅決:“鏡子!”
護士膽怯的看著劉書記,不敢去拿鏡子,因為此時的姚廣猙獰的如同惡魔。
“拿鏡子。”劉飛道,他知道二弟是鐵血軍人,經(jīng)得住這個刺激。
鏡子拿來,姚廣睜開右眼看著自己的形象,左眼球已經(jīng)被摘除,眼眶上蒙著紗布,隱約還有血跡,一張臉憔悴不堪,他的手在顫抖,強笑道:”沒啥,不就是瞎了一只眼么,老子還有右眼可以瞄準,可以打槍?!?
劉飛說:“現(xiàn)在醫(yī)學發(fā)達,給你裝個微型攝像機在眼眶里,比鷹眼都銳利?!?
姚廣干笑起來,干澀無比,笑了兩聲戛然而止。
劉飛擺手讓護士出去。
姚廣說:“抓到?jīng)]有?”
劉飛說:“正在全城搜捕。”
姚廣說:“今天幾號?”
劉飛告訴他日期,姚廣沉默不語,已經(jīng)過去了四天時間,兇手可能已經(jīng)在國外了,還搜捕個毛啊。
”他媽的一群廢物,自己地盤上都能讓人堵著打,丟人!路朝先呢,把他找來,我有事安排。”姚廣情緒忽然失控,大呼小叫,扯掉了打點滴的針頭,拽下了心電監(jiān)護,叫嚷著要去報仇。
醫(yī)生護士沖進來,要給他打鎮(zhèn)靜劑,被劉飛阻止,他大聲呵斥道:“老二,這點傷你都承受不了,將來怎么做大事,你忘了我們當年的誓么!”
正抄起床頭柜上的水壺要朝醫(yī)生砸過去的姚廣停了手,整個人如同泄了氣般,水壺也落在了地上。
醫(yī)護人員默默退出,劉飛撿起水壺,坐在床邊語重心長道:“那一年我們畢業(yè),三兄弟去慕田峪遠足,我們站在長城之巔發(fā)下豪壯語,要改變這個國家,改變這個世界,哪怕拋頭顱灑熱血,這些話,你難道忘了么!”
姚廣表情呆滯:“我的眼怎么說沒就沒了?!?
劉飛說:“那一年我剛當上副縣長,縣里的公安局長勾結(jié)黑社會魚肉百姓,縣領(lǐng)導(dǎo)也和他們沆瀣一氣,我氣不過就和他們斗,關(guān)鍵時刻,是你帶著一群特種兵開著直升機殺過來,直接空降到縣府大院,把他們?nèi)鹆?,想想那時候的你,再看看現(xiàn)在的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姚廣僅存的右眼里流出了英雄淚。
他看到老大的眼睛都熬得通紅,英俊的面龐上也生出了細密的胡茬,想必這幾天都沒休息好,低沉道:“老大,我會調(diào)節(jié)好情緒的,你忙你的去?!?
劉飛苦笑道:“我也是暫避一時,那小子叛國投敵,借助美國人的力量刺殺你,難道會放過我么,咱們現(xiàn)在人防工事里,就是用原子彈也炸不開,絕對的安全?!?
正說著,有人敲響無菌病房的門,劉飛出去接電話,人防工事里沒有手機訊號,只有一部固定電話和外界聯(lián)系。
電話是云東打來的,他報告說有一批自稱總政保衛(wèi)部的人要來抓姚廣,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特向老板請示。
劉飛一聽就急了,這批人要么是殺手喬裝改扮的,要么是黨內(nèi)敵對勢力在落井下石,總之絕對不能讓姚廣落到他們手里。
“先把人給我控制起來,交給省軍區(qū)甄別?!眲w說完卡上了電話,腦子快速轉(zhuǎn)動,事態(tài)趨于嚴重,他不能再躲下去了,必須挺身而出,代表鐵三角發(fā)聲了。
……
在監(jiān)獄醫(yī)院和云東等人對峙的正是來自北京的羅漢,他是奉命行事,隨行帶了四名保衛(wèi)部門的軍官,都著陸軍常服,佩總政治部臂章,扎腰帶掛牛皮槍套,威風凜凜,軍容嚴整,但是在地方公安看來,活脫脫的一群山寨軍官。
羅漢是特種部隊出身,也就是早先的偵察兵,能當偵察兵的都是調(diào)皮搗蛋腦子靈活的家伙,算起來他有十幾年沒穿過正兒八經(jīng)的常服了,乍一穿上常服,渾身不自在,整個人的氣場相當古怪。
云東是警校生,警惕性很高,立刻意識到這幫人身份不對頭,他一方面虛以委蛇,一方面調(diào)集人手,雙方交涉了一會兒,特警就趕到了,也沒立刻動手,而是讓羅漢出示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