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夜幕緩緩降臨，黃沙平原中聚集著上萬從落鷹坡撤下來的羌兵，一堆堆篝火宛如星光點(diǎn)點(diǎn)橫亙大地。

耶律昭夜和百里天縱圍坐在火堆旁，軍中的氣氛極為壓抑，每一名羌兵都耷拉著腦袋，提不起精神。

本以為這次隴西主力出動，攻破邊關(guān)防線是易如反掌的事，甚至于上一次云陽關(guān)之戰(zhàn)打完大家都覺得只差一哆嗦就能攻入隴西了。

可現(xiàn)在呢？

云陽關(guān)主戰(zhàn)場已經(jīng)大敗，四萬軍卒幾乎是全軍覆沒，只有些許殘兵逃了回來，萬戶猛安蘇完、富察慕等多名悍將戰(zhàn)死，再加上龍脊口撤下來的一萬步卒，兩人手中滿打滿算就只剩兩萬多人。

八萬大軍出征，損失慘重。

“怎么辦？”

耶律昭夜面色陰沉：

“這仗還要接著打下去嗎？實(shí)在不行就傳信回草原，增兵再戰(zhàn)！”

這位皇子死死攥緊拳頭，他不甘心啊，不甘心再一次的失敗！

“不必了?！?

百里天縱苦笑著搖頭：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秋，就算從草原增兵，最快也要明年開了春才能出征，介時東境戰(zhàn)事結(jié)束，隴西主力回援，還是很難攻克隴西邊關(guān)。

況且這次損兵數(shù)萬，再想說服大汗增兵難如登天。

撤軍吧。”

“唉?！?

耶律昭夜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從隴西邊關(guān)無功而返，前前后后加起來葬送了十幾萬兵馬，對他在草原內(nèi)部的威望是極為沉重的打擊。

“沒想到短短數(shù)年，隴西邊軍竟然就成長到了如此地步，養(yǎng)虎為患啊。”

耶律昭夜憤憤不平地將手中樹枝丟盡火堆中，瞟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車駕罵罵咧咧：

“我不明白你留著這個女子要做什么，直接殺了算了！此女子是洛羽的心上人，殺了她也能一解心頭之恨！”

車駕中不是別人，而是被五花大綁的沈漓。

也就是說此次八萬大軍出征，羌人唯一的收獲就是抓了一個女子。

百里天縱微微搖頭：

“殺了她又能怎么樣？洛羽依然活著，隴西十五萬精銳依舊會駐守在隴西邊關(guān)，有用嗎？”

“那就找?guī)讉€人，狠狠羞辱她一番！”

耶律昭夜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冰寒：

“如此姿色的女子，只怕洛羽知道了會痛不欲生吧？”

“不行，此女子我有大用，決不能傷其一分一毫?！?

“你有大用？”

耶律昭夜眉頭緊皺：

“區(qū)區(qū)一個女子罷了，能有什么大用？”

“呵呵，我說有用就有用?！?

百里天縱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殿下，你猜洛羽得知此消息，會不會想救人？”

“你是想用她當(dāng)誘餌！”

耶律昭夜瞬間醒悟，豎起一個大拇指：

“高，高?。　?

百里天縱緩緩站起身，語氣中多出了一絲悵然：

“殿下，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自從洛羽崛起之后我軍便屢戰(zhàn)屢敗，曾經(jīng)孱弱的三州邊軍變得勇猛無比？”

“額。”

耶律昭夜一時語塞。

“很簡單，因?yàn)殡]西百姓的心中積攢了太多的恨，太多的仇?！?

百里天縱豎起一根手指：

“這些仇恨一直壓抑在心中，他們就是懦夫，可洛羽的出現(xiàn)讓他們把心中的仇恨變成了戰(zhàn)意、變成了殺心，鑄就了隴西十五萬鐵騎。

微臣說一句不中聽的話，這些年我大羌兵馬軍紀(jì)混亂，底下軍卒以殺人劫掠、奸淫女子為樂。誠然，殿下今日可以讓人侮辱沈漓，可換來的是什么？換來的不過是滔天殺意和血海深仇罷了。

如果我草原男兒真的淪落到戰(zhàn)場上打不贏，要靠侮辱一個弱女子取樂的地步，那攻入隴西、踏平中原，便是這輩子也做不到的事情。

試問殿下，這是我草原鐵騎該有的樣子嗎？難道草原各部的精銳都是一群精蟲上腦的廢物？

試問殿下，如果有朝一日，草原輸了，你愿意自己的家人被敵人奸淫嗎？”

寂靜無聲，唯有火苗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躍動。

按理說百里天縱最后一句話有些大逆不道了，但耶律昭夜陷入了長久的沉思，最后站起身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