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臨時改建為行宮的二條御所。

    大殿之內(nèi)，氣氛莊嚴肅穆。陳平川高坐于主位之上，身穿黑色的龍袍，神情淡然。下方兩側(cè)，秦鋒、石頭、林勇等大夏將領(lǐng)盔甲鮮明，按劍而立，身上散發(fā)出的鐵血煞氣，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

    德川家康和井伊直政等幾名心腹，被帶到了大殿中央。

    一踏入殿門，德川家康就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那些大夏將領(lǐng)的眼神，如同實質(zhì)的刀劍，刮在他的身上。尤其是端坐在上首的那個年輕人，明明年紀不大，但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讓他不敢有絲毫的異動。

    他不敢抬頭直視，領(lǐng)著眾人快步走到大殿中央，然后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

    “外臣，德川家康，叩見大夏皇帝陛下！陛下圣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的聲音洪亮而恭敬，每一個字都透著謙卑。跟在他身后的井伊直政等人，也紛紛跪伏在地，大氣都不敢出。

    陳平川沒有立刻讓他起身，而是端起手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大殿內(nèi)一片寂靜，只有陳平川放下茶杯時，瓷器與桌面碰撞發(fā)出的輕微聲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德川家康額頭貼著冰冷的地面，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他的衣領(lǐng)。

    他知道，這是那位年輕皇帝在給他下馬威，在考驗他的耐心。

    他心中暗道：“忍住，一定要忍住。織田信長就是因為不夠忍，才落得如此下場。我德川家康的忍耐，是天下第一?！?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德川家康感覺自己的膝蓋快要失去知覺時，上方才傳來一個平淡的聲音。

    “起來吧?！?

    “謝陛下！”德川家康如蒙大赦，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才敢緩緩站起身，但依舊躬著身子，不敢抬頭。

    陳平川打量著這個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老烏龜”。

    相貌平平，身材微胖，看起來就像一個富態(tài)的鄉(xiāng)下財主，絲毫沒有一方霸主的威嚴。

    但陳平川從他的眼神深處，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精光與野心。

    “這家伙，是個能屈能伸的梟雄。比織田信長那種剛而易折的性格，要難對付得多?！标惼酱ㄐ闹薪o出了評價。

    “德川家康，”陳平川開口了，有人將他的話翻譯過去，“朕聽說，你在織田信長與朕在大阪決戰(zhàn)之時，屯兵于國境，坐山觀虎斗。可有此事？”

    話音一落，大殿內(nèi)的氣溫再次驟降。秦鋒和石頭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刀柄上。

    德川家康的后背瞬間被冷汗?jié)裢?。他知道，最關(guān)鍵的時刻來了。

    這個問題回答不好，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個大殿。

    他猛地再次跪下，重重地磕頭道：“陛下明察！外臣罪該萬死！外臣當(dāng)時，確實有坐收漁利之心，此乃小人行徑，鼠目寸光！外臣已經(jīng)被陛下的天威所震懾，幡然醒悟！請陛下降罪！”

    他沒有狡辯，沒有推脫，直接把自己的心思剖開，坦然承認。

    這種光棍的態(tài)度，反倒讓陳平川有些意外。

    “哦？這么說，你承認了？”陳平川饒有興致地問道。

    “是！在外臣前來京都的路上，日夜反思，羞愧難當(dāng)！織田信長倒行逆施，妄圖挑戰(zhàn)天朝威嚴，乃是自取滅亡！而外臣心存僥幸，亦是罪不可赦！今日外臣前來，并非乞求活命，而是獻上我德川家世代掌管的關(guān)東六州之地，以及外臣的項上人頭，只求陛下能看在外臣一片悔悟之心，饒過關(guān)東數(shù)百萬無辜的百姓！”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一卷地圖和一份名冊，高高舉過頭頂。井伊直政見狀，也連忙膝行上前，將東西呈給一旁的內(nèi)侍。

    陳平川看著內(nèi)侍展開的地圖，上面詳細標(biāo)注了關(guān)東六州的城池、人口和物產(chǎn)。

    他心中冷笑：“這老狐貍，真是會演戲。把投降說得如此大義凜然，還順便把關(guān)東百姓綁在了自己身上。我要是殺了他，就成了不顧百姓死活的暴君了?！?

    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殺德川家康。一個活著的，聽話的德川家康，比一個死了的德川家康，用處大得多。

    “你的這份悔悟之心，朕收到了?！标惼酱ǖ恼Z氣緩和了一些，“看在你還算坦誠的份上，朕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不過，從今往后，倭國，要按朕的規(guī)矩來辦。”

    德川家康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他連忙磕頭：“請陛下示下！外臣必定遵從，萬死不辭！”

    “好，你聽清楚了?！标惼酱ㄉ斐鲆桓种?，“第一，倭國所有大名，即日起，必須解散麾下所有軍隊，只允許保留不超過一千人的自衛(wèi)隊，用于維持領(lǐng)地治安?！?

    德川家康心中一凜。

    這是要拔掉所有大名的牙齒。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立刻應(yīng)道：“外臣遵旨！”

    “第二，”陳平川伸出第二根手指，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廢除‘武士階層’。所有武士，要么編入由大夏主導(dǎo)的‘民團’，接受整編和訓(xùn)練；要么，就自己去務(wù)農(nóng)、經(jīng)商，自謀生路。朕的大夏，不養(yǎng)閑人，更不養(yǎng)只會打打殺殺的寄生蟲。”

    “轟！”這個條件，如同一道驚雷，在德川家康和井伊直政的腦中炸響。

    解散軍隊，他們能理解。

    但廢除武士階層？這……這是要掘了他們統(tǒng)治的根基??！

    倭國的社會，就是建立在大名和武士這個統(tǒng)治階級之上的。

    沒有了武士，大名還算什么大名？

    井伊直政臉色大變，忍不住抬頭道：“陛下！此事……”

    “你是什么東西？也配在這里說話？”石頭爆喝一聲，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壓迫感讓井伊直政瞬間噤聲，臉色慘白地低下頭。

    德川家康的心在滴血，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

    他一把將井伊直政扯回來，咬著牙道：“外臣……遵旨！”

    他知道，反抗的下場，就是死。只要活著，一切就還有希望。

    陳平川滿意地點了點頭，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朕將在京都設(shè)立‘大夏駐倭國總督府’，總管倭國一切軍政要務(wù)。你們這些大名，以后都要聽從總督的號令?！?

    這個條件，德川家康反而平靜地接受了。

    既然已經(jīng)投降，設(shè)立一個太上皇來管著他們，是必然的。

    “第四，”陳平川看著德川家康，緩緩說道，“倭國需每年向大夏進貢糧食十萬石，白銀五百萬兩。同時，開放所有港口，與大夏通商，關(guān)稅由總督府厘定。”

    糧食，白銀，開放港口，厘定關(guān)稅。

    這是赤裸裸的經(jīng)濟掠奪和控制。

    德川家康的心徹底沉了下去。這四個條件，環(huán)環(huán)相扣，從軍事、政治、社會到經(jīng)濟，全方位地將倭國捆綁在了大夏的戰(zhàn)車上，而且是作為最低等的苦力。

    他抬起頭，第一次直視陳平川，眼中帶著一絲哀求：“陛下，這些條件……是否太過嚴苛？尤其是廢除武士階層，恐怕會引起巨大的動蕩……”

    “嚴苛？”陳平川笑了，但笑容里沒有半分溫度，“德川家康，你搞錯了一件事。朕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他站起身，走到德川家康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朕的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你可以選擇接受，然后作為大夏的順臣，安享富貴。你也可以選擇不接受，”陳平川的語氣變得森然，“那么，朕會親自帶著大軍，去你的關(guān)東，一城一地地打過去，親手教你的那些武士，什么叫做規(guī)矩?！?

    “屆時，朕保證，關(guān)東六州，再無武士，也再無德川家康?！?

    冰冷的話語，如同利劍，刺穿了德川家康最后的心理防線。

    他渾身一顫，仿佛看到了關(guān)東血流成河的景象。

    他徹底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有著菩薩的面孔，更有雷霆的手段。

    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絕無第三條路可走！

    “外臣……外臣……全盤接受！”德川家康深深地拜伏下去，將頭顱緊緊地貼在地面上，“外臣德川家康，及關(guān)東六州，愿永世為大夏之臣，遵從陛下所有旨意！”

    這一刻，這位以隱忍著稱的梟雄，終于徹底放下了他所有的驕傲和野心。

    陳平川看著匍匐在地的德川家康，淡淡道：“很好。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起來吧，德川‘卿’。”

    一個“卿”字，定下了君臣名分。

    德川家康顫抖著站起身，躬著身子，退到了一旁。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倭國的命運，已經(jīng)徹底掌握在了眼前這個年輕的皇帝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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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川家康的投降，在整個倭國掀起了軒然大波。

    作為僅次于織田信長的實力派大名，他的俯首稱臣，徹底擊碎了許多人心中最后一絲僥幸和抵抗的念頭。

    陳平川沒有給任何人猶豫和觀望的時間。

    第二天，他便以大夏皇帝的名義，向全倭國發(fā)布了一道措辭嚴厲的《告倭國全體大名書》。

    詔書的內(nèi)容很簡單：

    一，重申了他在京都定下的四條規(guī)矩，并明確表示這是不可動搖的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