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這是我從別處看來的,人家給苞米脫粒都用這玩意兒。
叔你看看,咱隊里能不能也想想辦法,找鐵匠打幾個。
這玩意兒手搖的,從上面這個口放進去苞米棒子。
一搖,苞米就脫粒了,苞米骨子從底下的口出來。
這可比咱現(xiàn)在這么干活,快多了。”
沈國棟把手搖脫粒機的圖紙,拿給王長武看,并給他解說。
王長武一聽,趕緊拿過來那圖紙細細的瞅,可看了一會兒之后,王長武搖搖頭。
“國棟啊,你說的這東西肯定好用,叔相信你。
可有件事兒你忘了,咱公社的鐵匠爐,做不出來這東西。
要是去縣里,一時半會兒的夠嗆能排上號。
咱隊的苞米這幾天已經(jīng)扒出來一大半兒了,再有個五七六天就完事兒,就算做出來,今年也用不上了?!?
“是,叔說的在理,我光顧著畫圖,忘了這個茬兒了?!?
沈國棟一尋思,可不咋地?
公社鐵匠爐,能打個斧子、鐮刀、鎬頭、馬蹄鐵啥的就算不錯了,脫粒機,他們夠嗆能做出來。
“沒事兒,這圖紙你先放在我這兒,回頭我找人去縣里定做幾個。
今年用不上,來年再用唄。
這玩意兒鐵做的,放在那兒也不吃草料,不怕壞,能用好多年呢?!蓖蹰L武笑著安慰沈國棟。
“是,是。”沈國棟也沒說旁的,直接把那張圖紙就留給了王長武。
王長武是個追求上進的人,特別積極,每年交公糧,太平溝生產(chǎn)隊都是第一個。
在他的帶領(lǐng)下,隊里眾人都玩了命的干活,又過了六七天,也就是十二月初,隊里的苞米全都脫粒完畢。
于是裝進麻袋里縫好了口兒,然后出動馬車拉著,送往公社糧庫交公糧。
各生產(chǎn)隊的情況不一樣,交完公糧之后,有的隊先分口糧,等過一陣子,大概陽歷年之前吧,隊里再算總賬,分布票、油票、棉花票等票證。
也有的隊,會等到陽歷年之前,一起分口糧,發(fā)票證,這個就看隊里干部怎么安排了。
十二月十號一大早,隊里就挨家挨戶通知,今天開會,分口糧。
沈國棟身上的傷,養(yǎng)了這些天,已經(jīng)徹底好了,于是吃過早飯,一家三口拿著麻袋去隊部,跟眾人一起等著分口糧。
眼下口糧的標準每個人一年三百二十斤糧,另外每人十五斤做醬的黃豆。
但這個糧可不是糧店里加工過的米面,而是帶殼兒算,用老百姓的話說,就是連毛帶屎一共算上,一天一斤。
以苞米為例,加工后去掉皮兒、臍子和損耗,大概能剩七成就算不錯了。
要是推大碴子的話,只能出不到四成。
不少人家根本就舍不得推大碴子、小碴子,而是直接連皮兒帶臍子一起推成面粉,蒸餅子蒸窩頭、馇苞米面兒粥喝,為的就是不浪費。
當然,這樣推出來的苞米面兒粗,也不好吃,但是成天挨餓的人哪里管這些?
好歹這也是糧,總比谷糠、榆樹皮好吃啊。
等眾人都聚齊了,隊里干部挨個兒喊名字,然后各家就拿著麻袋,去倉庫里裝自家的糧。
裝好了之后,在麻袋上頭做上標記,隊里專門出車,幫著把糧食送到各家去。
沈萬全兩口子也到場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劉氏倒沒敢招惹沈國棟一家。
只是看著沈國棟的眼神兒,就跟淬了毒一樣。
如今已經(jīng)分了家,別說沈國棟根本不怕,就連王金花再次見到公婆,心里也早就不像過去那么畏懼。
娘三個說說笑笑的,就把糧食運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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