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墻排斥出白柳的小電視區(qū)域的王栓臉色難看地站在小電視的區(qū)域外,他撥下了自己隱藏面貌的兜帽,遙遠地看向被紅桃皇后就像是惡龍一般鎮(zhèn)守住的,沒有人能夠接觸的白柳小電視。
這下就真的糟糕了……
沒有充足的積分還是其次,紅桃要讓白柳直接掉進無名之區(qū),這是要直接扼殺白柳的游戲生命啊……
如果掉進了那個無名之區(qū),那個地方的小電視全是壞的小電視,電視屏幕基本都是雪花噪點,玩家在里面直播,是完全看不清的,自然也就分不清誰是誰的,也因為這個,無名之區(qū)一個觀眾都沒有,根本沒有人在意電視里的玩家。
所以這個地方叫無名之區(qū),因為掉到這個地方來,你就失去了你的名字,成了千萬個沒有姓名,垂死掙扎的普通玩家之一而已。
如果白柳的小電視掉到那個廢棄小電視堆積的無名之區(qū),就算是觀眾想給白柳點贊充電,那也沒法在成千上萬的廢棄小電視里找到白柳所在那個小電視,而沒有點贊收藏和充電,白柳的小電視就無法從無名之區(qū)出來。
這就進入了一個死循環(huán)——一旦掉到了無名之區(qū),就算玩家下次進入新游戲,小電視也只會在無名之區(qū)開始,那么只要一個玩家落入了無名之區(qū)里,他們就只能永遠在這個沒有人觀賞噪點廢棄屏幕中掙扎到變成怪物,或者死去。
大公會要利用資源封鎖一個有實力的新人的上升渠道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實力強悍的新人選擇加入公會被隱形剝削,而不是自己發(fā)展。
王舜作為一直幫助國王公會篩選信息和新人的重要中層人員之一,其實內(nèi)心是很排斥這種壓榨和壟斷的行為的——因為他也是這樣入會的,被人得知了技能之后,威逼利誘之下進入的國王公會。
但無論再怎么不喜歡這種行為,王舜也必須得承認,目前這種情況,除非是有個和國王公會差不多級別的公會愿意為了白柳出來和國王公會杠上,否則這場面就是無解的——白柳一定會在國王公會的嚴防死守下,墜進無名之區(qū),進入無人問津的死循環(huán)里。
但很不幸的是,白柳擁有的公會,也就是食腐公會距離發(fā)展成國王公會這種級別的大公會,起碼還有一個聯(lián)賽冠軍的差距。
王舜又換了一副面貌,他戴上了口罩,目光深沉地往大廳背后某個地方走去。m.biqikμ.nět
——他知道有個公會的會長,說不定會對這種情況下的白柳感興趣。
游戲中最富有的公會——第五公會,賭徒聯(lián)盟。
但在他找到援兵之前,白柳首先不能被獵人殺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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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拉萊耶神殿。
這是一處在海域旁的小島,或者用小島來形容不夠貼切,應該說是一處從海底深處浮上岸邊的巨大廢棄古舊建筑物的一角。
整齊而污穢的高大灰白色石柱歪倒在深藍色的海水上,搖蕩的水波下能看到游魚在吞噬暗綠色石階上腐生的蔓草。
神殿的恢弘石階之上,有個帶著黑色兜帽和正十字架螺旋盤紋面具的人端坐許久不動的人,突然動了一下。
這一下驚動了他黑色舊兜帽上沉積依舊的灰,和一只已經(jīng)在他肩膀上筑巢的,品種不明的海鳥。
他慢慢悠悠地把肩膀上的巢取下來,放在了面前的古舊,滿是積灰的石桌面上。
模樣小巧的鳥從巢穴里跳出無知無覺地啄了啄他的指尖,又蹦跳到了一張放在石桌上,正面朝下的牌上,鳥用自己嬌小的眼看著這個石桌周圍坐著的神像。
這個戴面具的人周圍坐了八位神態(tài)各異的,奇形怪狀的濕滑神像,這些神像上半身是正常的人類外貌,下半身卻是各種奇詭,讓人不由自主感到恐懼的觸角,粗壯的魚尾,斑駁的鳥羽以及長滿寄生物的植物的形狀。
它們閉著圣潔的眼,雖僅僅只是雕像而已,卻顯得不可褻瀆,無法侵犯,有種古老又神圣的光澤流動在它們已被時間腐蝕的紋理上,讓人不敢直視,難以考量,就好像多看它們丑陋恐怖的下半身一眼,就要無法自控地陷入癲狂,為這些遠古的神明獻上自己的靈魂,自刎而亡。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是,這些神明還在沉睡,而不幸的事情,是好像沉睡得就像是下一刻就要醒來那樣。
這些神像閉著眼盤踞在石臺上,這個戴著面具端坐在原地不動的人下半身也開始變成了石頭,腳趾上長滿了盤繞的螺螄,苔蘚和密集的,草綠色的,不明種類的植物的根莖瘤子。
他們圍著一張碩大無比的石桌圍坐著。
石桌厚重古舊,上面滿是風雨侵蝕之后的坑洼,原本鐫刻在上面的,巨大的章魚觸手的怪物奇異得和危險異端處理局的標志一模一樣。
這個人的對面坐著一個同樣帶著兜帽,但顯得比他悠閑和整潔很多的人,他的臉藏在純黑色的兜帽下,只能看白到透明的脖頸露出,他從兜帽下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去觸碰桌面上那些面朝下的潮濕紙牌。
“預家?!彼麕е朴兴鶡o的笑意開口,“這已經(jīng)是我們玩的這局狼人殺的第四夜了,你要驗誰的身份?”
坐在他對面的預家沉默不語,只有巨浪猖狂洶涌拍打舊神殿的聲音。
“需要我?guī)湍慊仡櫼幌履阋欢ㄒ臀彝娴?,這整場狼人殺的過程嗎?”這人不緊不慢地開口,他的手指在其他幾張已經(jīng)被翻過來的牌面上輕點。
“第一夜你什么都沒有驗證,我下放了一條人魚?!边@人指尖在一張閉上眼睛的塞壬王的紙牌上慢條斯理地輕點,“這一夜誰都沒有死,是一個平安夜?!?
“第二夜,你驗了一個盜賊,我下放了一面鏡子,這一夜狼人在你的引導下,殺死了一個有罪的傀儡師和一個患有罪行的村民,制裁了兩個罪行者,算是你的勝利?!?
“第三夜,你下放了一個女巫和丘比特,我下放了血靈芝,這一夜你引導丘比特,也就是劉懷將狼人和女巫連接了起來,并且狼人制裁了兩個罪行者,但丘比特這個無辜者也因為狼人而死去,所以這一夜我們平局,你打了一次很漂亮的對抗賽?!?
這個人的指尖在桌面的牌面上逡巡,他的面前是一張正在瘋狂微笑的小丑的卡牌。
這張卡牌上的小丑右眼下畫的那個逆十字標志和這個人衣服后背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這個人的指尖最終定格在了一張被玫瑰藤蔓纏繞住的獵人牌面上,他看向?qū)γ娴娜?,海風把他黑色的帳篷吹得鼓漲。
“這漲獵人牌是你的最后一張可以驗的神牌了,預家,你這一夜要驗他嗎?”
下半身已經(jīng)石化的預家沉靜片刻,輕聲回答:“我要驗他,請問他是人,是神,還是怪物?”
預家對面的人似笑非笑地說:“這個獵人原本要成神了,被你選中為獵人之后又變成了人,現(xiàn)在他在無窮的輪回中快要變成怪物了?!?
“預家,你確定要下放這張牌嗎?這一局無論是狼人還是獵人殺了人,你就都輸了,下一夜你就只剩你自己這張神牌可以下場了——神要是都被污染了,狼人就屠邊了。”
預家閉上了眼睛:“是?!?
“那我下放一支玫瑰?!鳖A家對面的人翻開一張自己面前的紙牌,他輕聲說,“我很喜歡它的味道,我覺得和你這位下放的獵人很相配,有種快要枯萎的絕望氣息。”
“——就像是怪物的味道。”筆趣庫
被翻開的紙牌上是一支被放在長圓柱玻璃器皿內(nèi),耷拉下花苞,感覺像是要凋謝的玫瑰。.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