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沒有回答劉懷,因為他覺得不太可能。
“我一個人出去吧?!眲褎傁胱?,就被白柳拉住了。
白柳看著劉懷:“我們跟著你一起出去?!?
劉懷一怔,剛想反對,白柳不冷不熱地闡述了原因:“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點了,很快神像下面的出口里就會出來吹笛子的小孩這種類型的怪物,這中怪物雖然不會傷害兒童,但會帶走兒童?!?
他的目光落在躲在座椅后面偷偷看他的小木柯身上:“教堂對木柯小朋友來說也已經(jīng)不再安全了,之前在地道還有其他的投資人吸引這些小孩的注意力,但現(xiàn)在我們的電話都可以被占線,沒有電話響聲會吸引這些畸形小孩的注意力,那木柯小朋友很有可能就會成為它們的新目標(biāo)?!?
小木柯咬了咬下唇,反駁:“但小白六現(xiàn)在也是和那些畸形小孩一樣的存在了吧!小孩會從地道里爬出來,這意味著小白六會從地道里出來吧!我可以和他待在一起!”
“可他已經(jīng)是個小怪物了?!卑琢瓜卵垌?,看著揚起小臉倔強看著他的小木柯,“你作為一個正常人和他一個怪物長久地待在一起,會有精神值下降被異化的風(fēng)險,以及我并不了解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怎么樣,,所以你最好還是……”和我們待在一起。
被異化的越久受的影響就越重,白柳不清楚十四歲的自己到底能撐多久才會徹底變成一只沒有理智的怪物,所以更為保險的方式是直接帶走小木柯。
小木柯是被大木柯拖出教堂的,他想留在教堂里但是白柳不允許,所以在可以用武力鎮(zhèn)壓的情況下,白柳毫不猶豫地使用了武力。ъiqiku.
白柳,大小木柯從教堂的后門那邊的草叢出去的,而劉懷一個人從正門出去,白柳一行人從后面繞到教堂的側(cè)方,躲在教堂的側(cè)門后面,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從正門走出去的劉懷。
失去雙臂讓劉懷走路有點不太維持得住平衡,他搖搖晃晃地從正門走了出來,緩慢走進了夜幕里,有一些似有若無的小孩笑聲幽幽地傳過來,還有一些細碎的腳步聲和在地上拖拽移動的聲音,往劉懷的身邊靠近。
木柯手上捂住還在掙扎反抗的小木柯的手,有點膽戰(zhàn)心驚地貼近白柳耳邊,極其小聲說:“白柳,我記得福利院晚上是有游走的畸形小孩怪物的,劉懷不會在靠近劉佳儀之前就被那些游走的畸形小孩搞死吧?”
“不會?!卑琢卮鸬煤茌p也很篤定,“劉佳儀不會讓劉懷死的?!?
在劉懷要被一個畸形小孩靠攏從背面靠攏的時候,木柯都有點忍不住想喊劉懷注意一下了,劉懷現(xiàn)在精神恍惚,看起來好像沒有注意到他周圍的不對勁,繼續(xù)直愣愣地往前走著。
但有人比他更快地喊了劉懷。
一聲帶著哭腔和害怕的,小小的,微弱的女孩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哥哥?是你嗎?”
“佳儀!是我!”就算知道劉佳儀騙了他,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劉懷還是遵循著自己多年的習(xí)慣和本能般地飛快轉(zhuǎn)頭過去了,他語氣有些急切地應(yīng)了劉佳儀,四處搜尋著劉佳儀的影子,“哥哥在這里佳儀!”
劉佳儀貼在墻上,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看向劉懷,在劉懷轉(zhuǎn)頭應(yīng)聲的一瞬間,他背面那個畸形小孩跳起來朝著劉懷的背上撲過去!
木柯看得忍不住想提醒劉懷,被白柳冷靜的制止了:“看著?!?
在劉懷要被畸形小孩撲上去的那一秒,劉佳儀也哭喊著,跌跌撞撞地撲劉懷,她撲過去緊緊抱住劉懷的一瞬間,劉佳儀原本脆弱慌張的表情頃刻消失。
她的下巴抵在劉懷的肩膀上好似依戀地摩擦著,語氣柔軟乖順地喊著哥哥,臉上卻一絲一毫的表情都沒有,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的錐形魔藥瓶子。
劉佳儀面無表情地傾斜手腕,把瓶子里的魔藥往那個要撲到劉懷身上的畸形小孩怪物身上一澆。
那個小怪物睜大著嘴巴,連慘叫都沒有發(fā)出來就融化腐爛成為了一灘黑色的液體,無聲無息地融進了泥土里。
躲在后面的木柯都看呆了:“……這個小孩是個a級怪物,劉佳儀這么簡單就弄死了,她是s級別的面板嗎……”
“不是,小女巫的屬性面板我聽牧四誠說只有a,連a+都不到,不愧是新星第一。”白柳淡淡勾起嘴角,“巨大的技能潛力,難怪曾經(jīng)引起各大公會哄搶?!?
劉佳儀殺死那個小孩之后,眼珠子動了動,白柳看到她看著他。
她歪著頭緊緊摟住了劉懷的脖子,手中緩慢地搖晃那個還有液體的毒藥瓶子,盯著白柳的目光里一絲的情緒都沒有。
那是一種威脅的注視,意思很明顯——這個被我殺死的怪物就是你的下場。
“她能看到我們嗎?!”木柯很驚奇,“劉懷不是說劉佳儀是真的看不到嗎?平時行動都很成問題。”
“可視化道具吧,白六和我說過,但是在夜色里都把我們藏的位置都看得這么清楚,應(yīng)該不是常規(guī)的恢復(fù)視力的道具?!卑琢Z氣依舊很淡定,“那這樣我就明白為什么她突然把劉懷喊出去了,她看到了教堂里不止一個人。”
木柯迅速地反應(yīng)了過來,他有點焦急地看向白柳:“那怎么辦?!她知道了劉懷是在騙她,我們要怎么把她哄過來給你治療?”
白柳的眼神微微瞇起:“恐怕很難了?!?
“比起用解藥救我,這位小女巫應(yīng)該更想用毒藥殺我。”
劉佳儀用一種抱娃娃一樣,很有占有欲和掌控欲的姿勢抱緊劉懷,她的目光從遠處那個代表活人紅色斑塊上掃過,最終落在劉懷空蕩蕩的肩膀上,她的手可以摸到劉懷斷掉的雙臂,劉懷被觸碰之后發(fā)出了疼痛的嘶叫聲。
這聲音讓劉佳儀的神情稍微扭曲了一瞬。
劉佳儀把頭埋進劉懷的肩膀里用力深呼吸,她竭力壓抑著自己聲音里控制不住快要外溢的情緒:“……哥哥,你的手臂怎么會變成這樣?”
“哥哥為了救你啊?!眲丫拖袷且蝗缂韧啬菢拥吐暅匕参恐鴦⒓褍x。
劉佳儀看不到劉懷空洞的表情,劉懷也看不到劉佳儀掙扎的神情,他們?nèi)绱司o密地相擁著,心跳都因為彼此的靠近而變得緊張加快,然后他們同時遠離對方,說出了那句揭穿這層并不存在的溫情面紗的話。
“哥哥,你剛剛在教堂想埋伏我對吧?你是想抽我的血嗎?”劉佳儀問。
“佳儀,你是小女巫嗎?”劉懷問。
劉佳儀的瞳孔緊縮成一個點,劉懷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里,劉佳儀的呼吸聲急促到就像是犯了哮喘,她就像是踩到了刺一樣快速后退了好幾部,用一種無法置信的眼神看著劉懷。
而劉懷半跪在地上,他用一種沉寂的,悲傷的,好像是接受了一切的眼神看著劉佳儀。
“佳儀,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從我的妹妹,變成一個女巫的?”
劉懷輕聲說:“是我小看你了啊,佳儀?!?
劉佳儀瘋狂地搖著頭,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她接連驚恐踉蹌地后退著,跪在她面前的劉懷失望頹敗的語氣幾乎讓劉佳儀想發(fā)瘋。
此刻的劉懷就像是一個野獸一般讓她害怕畏懼——盡管她剛剛還依偎在劉懷這頭野獸的懷里取暖。
“我不是,哥哥?!眲⒓褍x勉強地反駁,“我不知道什么小女巫,誰告訴你的!”
“別叫我哥哥了,佳儀,我不配做你的哥哥?!眲褤u搖晃晃地站起來,他很輕很低地搖頭恍惚笑著,“你從小就比我聰明,的確就像是大家說的,你生來就是個大學(xué)生的料,你如果不是看不見,一定會很優(yōu)秀,我一直一直這樣覺得?!?
“你的確很厲害又很優(yōu)秀,把我耍得團團轉(zhuǎn)我都一點都沒有發(fā)現(xiàn)?!眲芽粗€在不停搖頭的劉佳儀,用一種似乎在透過她看很久遠的過去的眼神看著她,語氣輕到像是在自自語,“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就好了。”
“如果你是別人的妹妹,就好了?!?
劉佳儀僵立在了原地,她幾乎被劉懷這句話說出了一陣讓她站立不穩(wěn)的耳鳴。
夜風(fēng)冷冷地吹著劉懷的臉,劉懷覺得很冷,他的眼神和神情都有種沉入水底的冷寂絕望,但在恍惚的劉佳儀的眼中卻是一團發(fā)著光,發(fā)著熱的涌動的紅色。
而這團紅色卻因為虛弱在劉佳儀的眼里漸漸變成了藍色——這代表劉懷的體溫在緩慢地下降。
這意味著劉懷可能要死了。
劉佳儀擠出一個笑,她伸手想去抓劉懷的衣角,結(jié)果伸到一半就她就敏銳地,猛得轉(zhuǎn)頭看了過去:“誰在那邊!出來!”
兩個若隱若現(xiàn)的大紅影子遠遠地走著,拖拽著一個小孩的紅影子,其中一個好像是雙手上拖著什么東西,在地面上掛擦出刀面和水泥地摩擦的聲音。
白柳的眼神跟著劉佳儀的方向看過去,他目光一凝:“是苗飛齒和苗高僵?!?
“他們怎么會到教堂這個地方來?!”木柯神色隱隱有些崩潰,“我們還沒有把劉佳儀騙到我們這一方來!他們來了我們這邊根本抵不住??!我們的生命值都只有個位數(shù)了!”
“我原本預(yù)想靠著小白六的威懾力,他們不敢輕易地到教堂來,畢竟這邊有個隱藏的可以對抗他們的攻擊力?!卑琢抗怆[晦地從側(cè)門的邊緣看著不斷往這邊靠近的苗飛齒和苗高僵,“今天白天他們的確沒有往教堂這邊來應(yīng)該也是因為這個,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改變了主意?!?
白柳的眼神定在往這邊靠近的苗高僵的臉上,他眼睛微瞇地觀察了一會兒:“苗高僵的狀態(tài)不對,他和苗飛齒隔得很遠?!?
越是走近,就越能發(fā)現(xiàn)苗高僵的狀態(tài)不對,此時已經(jīng)過了昨天的九點,苗高僵的體力槽已經(jīng)恢復(fù)了,但他在還沒有看到其他人周圍只有一個苗飛齒的情況下,開著最高等級的防御技能在走,雙目有些渙散地震顫著,似乎還害怕畏懼著他旁邊一直和他合作的隊友,他唯一的親生兒子——苗飛齒。
白柳對苗高僵這種狀態(tài)非常熟悉,因為不久之前劉懷也經(jīng)歷過。
“精神值爆發(fā)下降的后遺癥,會讓人沉浸在潛意識的恐懼中。”白柳沒什么情緒地說,“劉懷之前也被潛意識的恐懼控制過,被這種后遺癥帶來的潛意識恐懼控制只會有兩種結(jié)果,自殺或者殺人?!?
劉懷很明顯是第一種,而這個苗高僵——白柳的眼神落在他捏緊的拳頭上,目光微動。
看來這個苗高僵是第二種啊。
一個防御全開有瘋狂傷人傾向的苗高僵……白柳想起上一輪的時候張傀死前和他說過的話,眉頭罕見地蹙緊了。
因為精神值異常出現(xiàn)傷人的玩家,在我們正常玩家的嘴里有一個稱呼,叫做交界怪物,他們已經(jīng)是怪物的預(yù)備役了,甚至因為情緒的瘋癲,讓他們的攻擊力比怪物還要更瘋狂,更強大。
苗高僵雙目有點發(fā)直,眼眶一圈彌漫著一種攝人的紅,瞪著眼睛往前走,苗飛齒已經(jīng)察覺到了苗高僵的狀態(tài)不對,但苗高僵不愿意告訴他是怎么回事,昨晚那場爆炸里苗高僵精神值下降爆發(fā)的時候苗飛齒已經(jīng)被炸暈過去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爹已經(jīng)處于一種非常危險的交界怪物的狀態(tài)了。
苗飛齒咬牙試圖阻止苗高僵:“爹,你不是說我們可以等午夜過后熬死白柳他們再過教堂這邊來撿漏嗎?”
“為什么這才九點一過,你就來教堂了?!要是那個小白六那個崽子還在怎么辦?”
苗高僵看著苗飛齒那張一會兒男人一會兒女人,不?;蝿拥哪槪劬υ桨l(fā)赤紅,呼吸急促:“他再我們也要硬拼!飛齒,爹等不了那么久了!”
如果再不通關(guān)出去,他會忍不住攻擊苗飛齒,那個精神爆發(fā)下降的后遺癥影響越來越重了,他的精神值現(xiàn)在忽高忽低的厲害。
這個福利院其他地方他們都找過了,那個劉佳儀的小崽子都不在,那多半是在教堂這個兒童安全區(qū)這邊——他需要盡快找到劉佳儀身上帶著的苗飛齒的血然后通關(guān)帶著苗飛齒出去,然后去公會的倉庫里找找有沒有什么緩解后遺癥的道具。
苗飛齒還想說話勸阻,他覺得這樣的計劃很沖動,但苗高僵用一種可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額角青筋搏動。
苗飛齒頭皮發(fā)麻地閉上了嘴。
——苗高僵一般都很順著他,但苗高僵一定要做什么的時候,哪怕是苗飛齒覺得多不合理的情況,他也只能隨著苗高僵走。
看著機械地越走越近,步伐越來越快的,滿臉漲紅的苗高僵,白柳迅速地對木柯下了命令:“帶著小木柯回教堂,去地道找小白六,如果他狀態(tài)還可以就帶他出來,如果他狀態(tài)不行你們就直接回教堂躲著?!?
但白柳現(xiàn)在都還沒有接到小白六的電話,這小朋友一般很準(zhǔn)時,這次已經(jīng)九點過了,通道開了這么久小白六也沒有給白柳打電話,只能說明小白六的狀態(tài)……
白柳眸光微沉,但他現(xiàn)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他必須要有一個核心戰(zhàn)力破開防御全開的苗高僵——這個苗高僵他們完全扛不住,就算加上劉佳儀也扛不住,加上一個攻擊力頂級的苗飛齒,他們會全滅。
木柯咬咬牙牽著小木柯的手往教堂走去,低聲靠近白柳肩頭說了句:“你不要莽上去,在騙到劉佳儀的治療之前先茍,等我們找到了小白六再說。”
白柳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結(jié)果木柯剛從側(cè)門那邊繞過去,繞到正門的時候,跟著苗飛齒和苗高僵一路過來的小苗高僵趁著苗高僵不在狀態(tài),苗飛齒又在警惕周圍環(huán)境,突然驚慌失措地掙脫了苗飛齒的控制,瘋狂地往教堂里跑了。
小苗高僵爆發(fā)極限的奔跑速度幾乎沒有給任何人反應(yīng)的機會,他瘋跑進教堂之后,立馬喘著粗氣面紅耳赤地從里面把教堂的門給別上鎖上了,把剛要摸進去的大小木柯給擋在了門外。
他做完這一切之后雙手顫抖地虛脫跪在在地上——那個僵尸化的投資人太可怕了。
看到教堂這種安全區(qū)近在咫尺的時候,小苗高僵忍不住在求生欲的驅(qū)使下跑了進來,還把教堂的門給反鎖了,雖然不知道能撐多久。
木柯看著教堂被鎖死的門,猛敲了兩下,目眥欲裂——通道被小苗高僵鎖死在教堂里了!
苗飛齒追著逃跑的小苗高僵過來了,他本來看著那扇關(guān)上的門想罵兩聲,就像掏出雙刀暴力破門,結(jié)果走到門前,發(fā)現(xiàn)劉懷,大小木柯劉佳儀全都在教堂的門前。
他警惕地舉起雙刀環(huán)視了一圈,然后有點不可思議地挑起了眉毛,低聲對著旁邊的苗高僵說:“爹,那個小怪物不在!”
木柯警覺地把小木柯拉到身后,他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tài)和苗飛齒他們對峙著,眼神忍住不往白柳藏身的那個地方飄,心跳快到讓他要呼吸不暢的地步。
在這種沒有核心對決戰(zhàn)力的時候,白柳千萬不要出來!他那個0.5被撓到一下人就沒了!
“我們被詐了,那個小怪物可能根本就沒有辦法出教堂?!泵绺呓┛粗莻€被關(guān)上的教堂神色陰沉扭曲,“不過先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人都到齊了,正好讓我們一網(wǎng)打盡?!?
苗高僵用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眼神從藏在木柯后面的小木柯,和擋在劉懷身前表情凝肅的劉佳儀身上掃過,就像是一個正常中年憨厚老好人般笑了一下,那笑讓人毛骨悚然:“人都到齊了。”
“飛齒,開s段?!泵绺呓┠樕蠜]有任何情緒地下命令,“速戰(zhàn)速決,抓小孩。”.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