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了一副金絲邊框眼鏡,看起來斯文又貴氣,只是鏡片后面的那雙眸子,卻深不可測。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剛才那陣慢悠悠的掌聲,就是他發(fā)出來的。
那掌聲沒有半分刻意,倒像是在認真欣賞一場尋常的演練,帶著一種斯文的分寸感。
就連站在雷三爺身邊時,他的姿態(tài)都透著分寸。
既不刻意往前湊,也不往后縮,肩膀微微沉著,既顯出對雷三爺?shù)淖鹬兀譀]失了自己的體面。
一看就能猜到,這個人的思維極為嚴謹。
收回視線,賀知州率先出聲詢問,態(tài)度恭敬卻不卑微:“三爺,蕭先生,您們怎么來了?”
雷三爺抽著雪茄,沒說話。
蕭澤笑道:“就過來看看,順便跟你說一下碼頭上的事。
不過,林教練剛剛制人訓人的一幕,還真是叫蕭某大開眼界。
就連三爺以前身邊那位最出色的打手都沒有這般快的速度,難怪林教練能輕易折斷那位的手臂?!?
說話間,蕭澤鏡片后的目光正輕輕掃過賀知州的手腕,又很快回落到賀知州的臉上。
目光自然得就像是平日里的閑聊,沒有半分探究的痕跡。
賀知州穩(wěn)住心神,沉聲道:“蕭先生贊譽了,不過是平日里比別人多勤學苦練了些罷了?!?
歐少爺同他說過,蕭澤曾是他的玩伴好兄弟。
只是局勢的紛爭和權(quán)力的誘惑,讓蕭澤最后選擇投靠了雷三爺。
蕭澤這個人,城府很深。
歐少爺讓他沒有必要,盡量不要招惹這個人。
“林教練倒是謙虛?!?
蕭澤笑了笑,笑意極淡,卻剛好能軟化他眉宇間的清冷。
據(jù)說,蕭澤是蕭家的少主,雖是幫雷三爺做事,但雷氏家族里的所有人對他的態(tài)度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包括他,既然頂替了那位林教練的身份,所以他在這蕭澤面前,也是得保持恭敬的態(tài)度。
他朝蕭澤謙恭道:“我終究只是一介莽夫,只會些拳腳功夫,到底是比不上蕭先生的運籌帷幄?!?
蕭澤又笑了笑,笑得倒是極其溫潤,就是那眼神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他沒有再說什么,倒是雷三爺忽然開口了:“最近,我負責的那片碼頭頻頻出事,貨物總會被扣下來,我懷疑……我這邊是出了內(nèi)奸?!?
賀知州心頭一緊,面上恭敬地沖雷三爺問:“三爺想要我做些什么?”
碼頭上的事,他自然清楚,是歐少爺暗地里做的。
本來他潛進雷三爺?shù)膭萘?nèi)部,是想查清楚當年雅小姐被欺騙感情的真相。
但因為時間隔得有些久,查起來不是那么容易,且他也沒有找到任何與當年那事相關(guān)的人員。
不過他倒是發(fā)現(xiàn)了雷三爺原來一直都在暗地里做黑色交易。
其實雷家除了雷家大老爺和雷二爺這兩個出色的掌權(quán)者之外,雷家還有不少血脈正統(tǒng)的后代。
而雷三爺一個私生子之所以能在雷家混到這么高的地位,靠的就是那黑色產(chǎn)業(yè)。
不過關(guān)于雷三爺做黑色產(chǎn)業(yè)這一點,歐少爺其實也知道。
但因為無法獲得那些黑色交易的具體地點和時間,所以歐少爺也沒有辦法去打擊雷三爺這條主要產(chǎn)業(yè)鏈。
而他仿冒林教練的身份混進來后,身為雷三爺?shù)淖笥沂?,那些交易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他自然能輕而易舉地知曉。
就是他將這些秘密消息傳遞給歐少爺,歐少爺才能派人暗地里扣下雷三爺?shù)呢洝?
雷三爺抽了一口雪茄,語氣又沉又冷:“你們覺得,那個奸細會是誰?”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