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手機的時候,白忱雪拇指指腹不小心劃了一下,劃到了免提鍵。
荊鴻硬而有力的聲音從手機里傳過來,“曾經(jīng)一身傲氣,如今想你想得傻里傻氣。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遇見,我想告訴你,此生能遇到你,是我積了三輩子的德。”
聲音停。
他孤身立在風(fēng)中不再語。
他從來都不是油嘴滑舌的人,可是遇到白忱雪,甜蜜語張嘴即來。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驚訝于這張嘴,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巧?
后來爺爺茅君真人告訴他一些前塵舊事,他才恍然大悟。
這世界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白忱雪靜靜聽著,睫毛輕動。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回避、糾結(jié)、痛苦了四年,自卑了二十多年,突然出現(xiàn)個自稱是純陽之體的男人,來熱烈地追求她,用盡各種手段,甜蜜語說盡,把她當(dāng)成掌中寶,說她是最美好的,說遇到她是他積了三輩子的德。
要知道她雖然出身書香世家,長得不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因為這病怏怏的身體,一直被人詬病。
幼時被不懂事的同學(xué)嘲笑病秧子,長大后有刻薄的人罵她是短命鬼。
雅一點的會說她是病西施,還有說她是白黛玉的。
即使有上門提親的,也是沖著爺爺修復(fù)古畫的手藝去的,并不是因為她。
唯有荊鴻和荊家,是的,唯有荊鴻,是沖她本人來的,雖然是沖她的純陰之體,可是她不排斥他,難道不也因為他的純陽之體能滋補她的特殊體質(zhì)嗎?
她想說一聲“謝謝”,又覺得見外。
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她俯身撿起手機,輕聲喚道:“阿鴻?!?
荊鴻握緊手機,低嗯一聲,“我在聽?!?
白忱雪唇瓣微張,“早點回來,我……”
她想說,我也想你。
可是那四個字,像噎在喉中的西藥片一樣,上不去,下不來。
原來有的人開始走心時,是說不出話來的。
荊鴻剛硬的聲音傳過來,“我知道,我都知道?!?
白忱雪眼圈莫名一潮,“你知道什么?”
荊鴻不想說什么前塵,只想說今生。
他無聲地笑,“我知道你也想我,我知道,你心里已經(jīng)有我?!?
白忱雪單薄的胸腔里突然變得沉甸甸的,像一瞬間涌上來無數(shù)復(fù)雜的情緒。
她默默掛斷電話。
荊鴻握著手機,看向遠方。
那是哥哥消失的方向,也是國內(nèi)的方向。
他在心中默默說,等這邊任務(wù)完成,等哥哥平安歸來,他一定盡快回國去找她,一刻也不想耽誤。
他在天臺站了許久。
一兩個小時后,察覺身后有修行者的氣息,他沒回頭,因為那是沈天予的氣息。
沈天予走到他身畔道:“荊兄若有危險,一定告知我,我和你一起前去搭救他?!?
荊鴻凝視遠方,“我哥不會有危險?!?
“時間太倉促,他準備得不夠充分,很容易露出馬腳。若有危險,你別一人貿(mào)然前去?!?
荊鴻?quán)乓宦暋?
沈天予道:“下樓休息吧?!?
荊鴻出聲:“下次提前說?!?
沈天予又想揍他了。
他和妻子合法合規(guī),想云雨一番,還得提前向他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