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灼灼將食盒放在案桌上,抬眸望過去,卻見殿內(nèi)站著的三個(gè)人竟有兩個(gè)是熟人。
除了寒算子,站在右側(cè)的男人抱拳,一雙桃花眼惹眼至極,細(xì)看眉間與唐灼灼有三分相似,見她望過來,咧嘴笑了笑。
唐灼灼轉(zhuǎn)而回首看了看霍裘,見他面色無異,才緊抿著唇壓下心底的詫異,到底還是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那是她的二哥唐淵,也是三個(gè)兄長中最疼她的那個(gè)。
她自從重生后就沒見過幾個(gè)兄長,而前世冷宮的三年,就算偶有想起,她也是滿心幽怨的。
而站在左側(cè)的人溫潤如玉,儒雅異常,眼里閃著睿智的光,笑得和煦生風(fēng)。
唐灼灼沒見過此人,直到他抱拳溫聲向她問安,她才似是想起什么,不動(dòng)聲色笑著問:“殿下,這位可就是妾的三哥哥異常仰慕的柳先生?”
能與寒算子同進(jìn)同出的,除了柳韓江,她倒也想不出旁的人。
霍裘眼神凝在她泛紅的眼角,方才匆匆一瞥倒沒注意,如今一瞧,分明是才哭過不久。
誰惹著她了?
“臣不才,當(dāng)不得三公子的仰慕?!绷n江儒雅地笑著回話,話里行間帶著江南獨(dú)有的溫潤氣韻,唐灼灼臉上笑容漸漸淡了幾分,面紗輕挪,露出精致的臉部輪廓。
“原來真是柳先生?!彼D了頓,旋即不再說話。
到底是外臣,她再是有心試探都無法。
好在霍裘這時(shí)沉沉開了口,聲音醇厚低?。骸叭羰丘I了就都來嘗嘗東宮的點(diǎn)心,可別說孤小氣?!彼哪抗饣侥切∑康木粕?,朗笑一聲:“這酒,孤就自個(gè)藏著了,等來年開春,再叫人挖出來?!?
寒算子和柳韓江遲疑著搖頭,還是唐淵撫掌朗笑,道:“臣拖殿下的福,還是第一次吃到小妹送來的糕點(diǎn)?!?
唐灼灼橫橫瞥了他一眼,自動(dòng)忽略了他的話,但霍裘投過來的目光存在感極強(qiáng),她挪了挪身子,有些不自在了。
等人都走了,殿里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霍裘捻了一塊奶糕,甜絲絲的入口即化還帶著一股子極為濃郁的奶香味,他下意識(shí)地皺了眉。
“殿下不喜歡?”
唐灼灼后知后覺地問,惹來霍裘似笑非笑的一眼。
跟前的女人嬌弱單薄,纖腰不堪一握,合該是吃著這樣的甜點(diǎn)好生養(yǎng)著的。
可那神乎其技的針灸之術(shù)呢?要怎么解釋才好?
方才唐淵被他幾句話套了老底,唐灼灼壓根就沒有好好瞧過幾本醫(yī)術(shù),素日里就是撫琴作畫,再不就是搗鼓一些新奇的玩意。
霍裘望著她巴掌大的爛漫小臉,突然出聲道:“唐淵和我說唐府里有埋了十七年的女兒紅,孤對(duì)那個(gè)比較感興趣?!?
唐灼灼沒料到他忽然提起這個(gè),慢慢憋紅了臉,道:“他怎么還與殿下說起這等事?”
霍裘虛虛握著的手緩緩松了開來,他沉沉地笑,劍目里的暗光幽深不見底,一如他說的話,叫人怎么也摸不著頭腦。
“嬌嬌,明日一早啟程前往西江,不后悔嗎?”
唐灼灼眨了眨眼睛,后悔什么?跟著去西江?還是別的什么?
她隱約能猜出一些他的想法,但都太過模糊朦朧,她也不愿深究下去。
唐灼灼晶瑩的指甲泛著素白的光,她迎上霍裘如炬的目光,只是鬼使神差般地點(diǎn)頭。
一時(shí)之間,殿里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寧靜中,與其說是沒話可說,倒不如說是一種無聲的對(duì)峙。
唐灼灼垂下眼瞼,睫毛輕顫幾下,面紗隨著顫動(dòng),完美地掩蓋住了她眸子里的情緒。
霍裘心里疑惑什么,她怎會(huì)不知?可他不開口問,自己貿(mào)然湊上去一股腦解釋了,又難免叫人覺得心虛。
而且有些事,就是解釋清楚了也難保他不會(huì)多想。
霍裘轉(zhuǎn)動(dòng)著手頭的玉扳指,挑開了那壇桃花酒的塞子,濃郁的酒香里混著花香,醇厚無比甘味綿長。
她尚還在失神,他就已親自為自己斟了一小碗酒。
一小口酒下肚,他的舌尖躥起灼熱之感,一路直到肚里,酒明明不烈他卻覺著自己有些醉了。
她既自己湊了上來,那么往后的悠長歲月,就不能再退分毫了。
他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在自己身邊!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