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回了個笑:你人得先過來。
周謐惦記起上午的檢查單,眨眨眼問:你是醫(yī)生嗎?
他說:我不是醫(yī)生是什么?
周謐回:麻煩你等一下。
她打算拍下上面的結(jié)果給他過目,問清接下來的安排,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
埋頭翻了會包,里面根本沒那張單子。
周謐遽然想起,它跟傘一道被張斂拿走了。
上午的一切仿佛都是在自立flag,傘是物歸原主,關(guān)鍵信物卻還在他手里,像是往那當(dāng)了什么珍器,對方只需好整以暇地等她過來贖走。
啊——周謐懊喪地雙手抱頭,栽回枕頭。
她活動了下十指,心思扭起千千結(jié),最終還是自我妥協(xié)地去問張斂:我單子在你那嗎?
張斂應(yīng)該在忙,等了幾分鐘都沒回音。
周謐也不好意思把人醫(yī)生冷那,切回去說:沒事了。
對面似乎怕了:來不來?給個準(zhǔn)話。
周謐不由心煩起來,她昨晚剛跟葉雁請過假,雖說白日勤勤懇懇干活一整天,但因為同樣的事連續(xù)兩天叨擾上司,她做不到心安理得。
她支支吾吾:那個,我昨晚剛跟我上司請過假。
那邊心服口服:妹妹啊,我真是第一次見到你這么糾結(jié)的人,你跟張斂什么關(guān)系,請個十天半個月假都不是事好吧,他不會把你開除的,放心啊。
周謐無以對。
他所說的,就是張斂白天用來指摘過她的“特權(quán)”,倘若她隨意動用,那將成為重荷,成為張斂今后可以隨時取出來拿捏她的籌碼。
周謐翻了眼日歷,挑選最近的假期:要不周日?
對方再無動靜。
大概十來秒后,周謐猝不及防被拽入一個臨時開的三人群,還與張斂雙雙被cue:
ian謐謐子放學(xué)啦你陪陪人家,人家想等你回來再來我這。
周謐滿頭問號。
無數(shù)亂碼從心頭翻滾而過,她崩潰地敲字:不是……
而這時張斂已經(jīng)回了消息,一個:?
無覺的,周謐臉上涌過陣陣熱浪,緩解尷尬的間隙,張斂已在私聊里回答她檢查單的事:不在身邊。
接著又問:怎么回事?
周謐坐起身,貼靠住床頭,仿佛這樣才有可以讓她對抗當(dāng)下窘境的支撐,她坦誠道:我不想連續(xù)跟yan請兩天假。
張斂回:你意思是明天不想去醫(yī)院?
周謐:對。
張斂問:你想哪一天。
周謐不是很有底氣:周日吧,剛好休息。
張斂心情似乎不錯:好,我陪你。
周謐沒有吭聲,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絕還是該答應(yīng),最后,她一個字沒說,默許了這件事。早上的懦弱歷歷在目,她必須學(xué)會接受這樣的自己,并找尋援兵。
可能是聊天氛圍轉(zhuǎn)好的緣故,張斂忽然重提上午那則有去無回的訊息:白天怎么不回答我問題。
周謐回:不知道怎么說。
這時,屏幕忽然暗下去,是張斂的來電,周謐心漏一拍,忙連上耳機。
男人可能立在露臺或湖畔,聲音摻著風(fēng),順理成章地接住了她剛才微信里的話:“電話里說吧?!?
周謐心頭忽閃,努了會嘴,咕噥出幾個字眼,好像把聲道里辛辣的介質(zhì)排了出去:“你之前騙我?!?
張斂不解地笑了聲:“我騙你什么了?!?
周謐說:“我們剛認(rèn)識那天,我問你有沒有女朋友,你態(tài)度是沒有,但公司里的人說了你有?!?
張斂問:“誰說的?”
“很多人說?!敝苤k深深吸了口氣。
張斂說:“我說沒有。”
周謐不自知地揚聲,好像又回到了與他坦誠相對的狀態(tài):“你說沒有就沒有啊?!?
張斂似不容反駁:“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周謐開始語無倫次地鉆空子:“那你什么時候沒有的,指不定只是上個月才沒有,或者昨天才沒有?!?
隔著聽筒,張斂的笑音仿佛一種特有的溫和,只對她專屬:“總之就不信我說的是吧?”
周謐兩眼望天:“哪敢妄自揣摩老板?!?
張斂還是笑,但不再繼續(xù)這個繞口令似的話題:“公司明天上午有masterclass,記得去聽?!?
周謐“噢”了聲:“我知道?!?
他又說:“也早點把你身上的事辦了,別拖著。”
周謐拉長了尾音,像個不耐煩聽長輩叨叨的小屁孩:“知道了——”
纏繞了一天的郁悶銳減,周謐心飄忽起來,像只輕盈的白鷗。
擔(dān)心自己又要像之前那樣異想天開神志不清了,她及時打?。骸安徽f了?”
可張斂沒有急于道別:“知道我讓你盡早的意思嗎?”
“什么?”
“我還不想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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