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雁大呼沒出息,又嘖了聲:“不然你以為vet為什么一直讓我們代理?”
陶子伊說:“不是說他以前沒被挖回國的時候就跟二千金認識了嘛?!?
“淵源這么深?那肯定在一起很多年了吧?!?
陶子伊咬著冰咖的吸管:“反正我聽說的版本是這樣?!?
周謐難以置信地回到工位,沿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無邊無際的海綿上,軟趴趴的,毫無著落。
胸口更是提不上氣,被恥辱和憤懣來回捏擠。
美麗故事破碎。
她被騙了。
初遇那天的細節(jié)歷歷在目。跟張斂提出開房并得到應(yīng)允后,她就掛在他脖頸上,手指點他鼻頭,以尚存的一分理智跟他咕噥:“你是單身吧,我可不想睡有對象的?!?
他分明點了頭的。
然后她才把嘴嘟老高,像只嗷嗷待哺的雛鳥,期待被他標致的嘴唇飼喂愛意。
捏了好一會拳,周謐抄起手機,決心發(fā)條短信過去一問究竟,可等真正到那關(guān)頭,她的忍者屬性又占領(lǐng)了情緒高地。
她關(guān)閉對話欄,并迅速切離,轉(zhuǎn)而取消掉那個提前定好的鬧鈴。
見不見面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結(jié)局顯而易見。
她的童話就是個笑話。
她的王子也是個人渣。
多種情緒糅雜,讓她難以正常工作。翻了幾條產(chǎn)品資料后,周謐單手撐腮,開始瘋狂喝水。
她一會跑去接茶,一會又跑去如廁,像只茫無頭緒的磁力球在公司來回擺蕩,一直熬到了約定的時間。
兩點半時,無人來電。
張斂或許等了她一會,四十分,她的手機才亮起,是他的短信:人呢?
在你墳頭翩翩起舞呢,周謐心里唾罵,但礙于實習(xí)期尚未結(jié)束,還在他的權(quán)利范圍,她憋住了快沖破頭皮要罵娘的怒意,還算客氣地放他鴿子:我不過去了。
張斂的電話打了過來。
周謐長吁一口氣,接通。
他依舊先發(fā)制人,無可挑剔的聲線此刻聽起來令人作嘔:“請不下來假?”
周謐勉力使自己平靜:“不是,是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他無法跟上她跳脫的節(jié)奏。
“可以短信跟你說么,”周謐口吻隱隱不快:“你知道我在哪?!?
張斂掛了電話,等她解釋。
周謐連拍兩下胸口順氣,開始編輯回復(fù):這件事我們雙方都有責(zé)任,你付我一半醫(yī)藥費就行,剩下的你就別管了,我會自己處理。
確定態(tài)度夠酷,周謐將它發(fā)送出去。
張斂回得很快,三連問攻擊,還不帶標點的那種:
怎么處理
在公司
還是在家里
周謐眨眨眼,陷入深思。
她對這種事并非一無所知。
大四時她曾陪表姐去過一次婦產(chǎn)科,那會表姐因為胎停,不得不去醫(yī)院結(jié)束妊娠,她難過又驚惶地在診室里哭哭啼啼,而醫(yī)生顯然對此司空見慣,全程冷漠臉,就開了兩盒藥,連醫(yī)囑都簡意賅。
周謐以此為依據(jù),振振有聲:請幾天假,去醫(yī)院開點藥就好了。
張斂又來了電話,宣告耐心無幾。
周謐咬咬大拇指,握著手機躲去樓梯間,將其接聽。
他的吐字有了壓力:“馬上三點,我約的醫(yī)生也是三點。”
周謐問:“你要帶我去看醫(yī)生?”
張斂說:“檢查?!?
周謐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低卻尖刻:“檢查了又怎么樣,不還是一樣的結(jié)果,少假好心?!?
那邊安靜了。
過了會,他開口問:“要多少錢。”
周謐哼出譏嘲的鼻音,眼卻急速漫出紅潮:“我不知道,先轉(zhuǎn)我五千好了。”
“五千夠了?”
“差不多吧,”她用詞宛若采買東西,急于兩訖:“多退少補。”
她照搬他之前的冷靜,體面而虛假地演出,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個一直蒙在鼓里的悖德者和受害方,而是因意外和平分開的朋友。
張斂淡應(yīng):“行?!?
周謐虛脫地往回走,安全出口的門在她身后吱呀合攏,她覺得自己也被硬生生夾了一下,頭部急促地跳疼起來。
還沒到工位,軟件提示叮了聲,她點開來看,是張斂的轉(zhuǎn)賬消息,數(shù)額比她的需求要多出一個零,足足五萬塊。
周謐沒吭聲,收下了這筆錢,又退回去四萬五。
張斂說:剩余的當(dāng)營養(yǎng)費,你好好休息。
周謐微哂:也不是全是你的錯。做個人就行,好人就不必了。
幾秒后,張斂如她所愿,且不發(fā)一地,收走了那四萬五。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