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多很平靜地讀完信件,又一目十行地重新瀏覽了一遍。
胖達并不知道里面的內(nèi)容,只能在旁邊眨著眼迫不及待問:“怎么樣?船長,信里面怎么說?”
奧蘭多闔上信紙,正對他的臉:“看我的臉,你覺得怎么樣?”
胖達仔細注意了一下奧蘭多,拍馬屁:“很英俊,巧奪天工,上帝的寵兒,造物主的大手筆?!?
奧蘭多目光變沉:“……表情,謝謝?!?
胖達悠長地“哦”了聲,絞盡腦汁搜索著恰當?shù)男稳荩骸坝幸环N五百萬贖金他們只肯給五萬的感覺……”
“看來我的神色還不夠具體,五萬都沒有,我們得到的是0,”奧蘭多把手中紙張揉作一團:“我要回英國了,不得不?!?
胖達張大嘴:“為什么?”
奧蘭多瞇起眼:“因為一個很討厭的女人?!?
胖達心有靈犀,瞬間明白了什么:“……喔,是那個女人嗎?”
那個女人,一個很特殊的人稱代詞。
奧蘭多很無所謂地聳肩:“是的,托你們的福,她知道我在哪了?!?
胖達垂下眼睫,這個神態(tài)讓他看上去格外心虛:“我很抱歉,船長?!?
“這個遲到的道歉毫無用處,”奧蘭多蔚藍的瞳仁轉(zhuǎn)了轉(zhuǎn),視線來到秦珊身上:“你知道你像什么嗎?”
秦珊好奇信里的內(nèi)容,反射條件性回問:“你給我起過大約一百來個外號。對不起,我的記憶力有限,這會可能沒法全部背誦出來。”
奧蘭多手里還握著那團紙:“那么你一定不會介意再多一個,強力膠?!?
秦珊評價:“呃,你的功力正在退步,這個綽號聽起來不是那么貶義。”
“這是褒義,夸獎,欽佩,”奧蘭多隨手將那團信拋進海里,看向胖達:“去把中國人質(zhì)全部押到餐廳,我有事情要宣布?!?
“我們要被釋放了嗎?”秦珊眼眶立刻泛紅,拽住男人袖子激動地問,她很早之前就在希望這一天的到來,一切苦難都將結(jié)束,一切心酸都將平息,一切顛沛流離終會重歸故土。
奧蘭多一點點撥開她握緊自己衣料的雙拳,無情地擊飛女孩眼底那些閃著光的期待:“你想得美。”
***
秦珊的父母和哥哥被船員帶到餐廳,這個情景噩夢般熟悉,既視感也非常強烈,和上次的“鴻門宴”幾乎一致,因此他們每個人的神情都變得格外警惕和緊張,如同身處狩園的野獸。
秦珊的父親十多天沒有剃須,他看上去形容落魄,像個窮苦的流浪漢;大哥和二哥也好不到哪去,尤其二哥,他性格天生直爽,經(jīng)歷過這么多天的囚禁,此刻看上去沉默寡了許多。秦珊被安排在她媽媽身邊,她握著女人的右手,一下下用拇指捏壓著她掌心,這是一種用來緩和緊繃神經(jīng)的方法。以按摩的方式,表達安慰的本意。
這些天來,秦珊和她家人接觸的機會并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幾乎見不到面。好在船上的海盜們對她印象不錯,秦珊有所請求的時候,他們也會爽快答應(yīng),因此她家人在三餐飲食上也不會太過糟糕。
由于一家人每天都在經(jīng)歷著隨時會死的心理折磨,情緒差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能活下來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這樣長時間地深入體驗負面感情和處境,能活著就很了不起,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秦珊和她的家人在餐廳里等了好一會,奧蘭多才再次現(xiàn)身。他貌似中途去房間換了一套新裝備,不再是原先的襯衣,變成了非常正式的西服三件套。
他信步走到主座,胖達很體貼地為他拉開雕花椅,奧蘭多也未急著入座,掃視一圈,一一對完滿桌投向他的敵視目光,微笑啟唇:“希望這身著裝能讓我看上去紳士親和一些。”
這個笑容和這句措辭都非常不適合他,看起來鬼畜爆表,沒有起到一絲安撫情緒的作用,反而讓氣氛更為僵持。
十秒后,右邊客椅傳出一聲輕微的吐槽,打破沉寂:“紳士才不會因為換衣服讓人等上半個小時”
奧蘭多看向吐槽者,犀利反擊:“你也只有在嘴里塞著抹布的時候,背影才略微像個淑女?!?
高下立判,秦珊結(jié)束互嘲:“……可以了,快點進入正題?!?
奧蘭多坐回椅子,斂下金色的睫羽,抿了口紅茶潤喉,而后轉(zhuǎn)向秦珊的父親:“我將會放你們走。”
聽見這句話,本來還在僵滯狀態(tài)的中年男人,眼光不禁晃了晃。
奧蘭多輕擱下茶杯:“不過你們的女兒必須留下來?!?
一刻間,風攪動湖水,滿桌的人都變得神色不定,秦珊父親第一個拍桌而起:“不可能!”
他迅速被海盜押回原位。
“你在反對?”奧蘭多難以置信地打量著這個暴怒的亞洲男人:“我想你可能是賣萌,我特別找你們說這些,并不是為了讓你們反對,更不是為了討論和商量,而是在宣布結(jié)果,你們的小女兒即將留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