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話語,便足以回答鐘聲兒的問題,足以回答魚青蓮心中的許多疑惑。
她甚至知道,自己沒必要再去質(zhì)問那些宿老們,恐怕便是去質(zhì)問,對方那多人也早已經(jīng)有恃無恐。
一如圍棋中孤單顫栗的黑子,當周圍的白子漸漸都變成黑子,黑子也便不再孤單,進而開始驕傲囂張。
同類總是能夠帶給人們無比的底氣與自信,無論對錯。
……
……
“那我為何還能夠送出那封信?”
魚青蓮緊盯著鐘十三,清澈深沉的眼眸中就像是淬了火,她的心中已經(jīng)想到了某種可能,只是尚有抗拒。
鐘十三輕撫胡須,簡單的打破了魚青蓮最后的一痕希望。
“自然是我希望你送出去?!?
就像是他今日來到倩魂閣內(nèi),與魚青蓮所說的第一句話。
“那封信送到了吧?”
既然送到了,那人會做出某種決斷。
無論來與不來,都是鐘十三所歡喜的結(jié)果,也是此時此刻魚青蓮所都不希望的結(jié)果。
“你覺得他會來?”
鐘十三所問,自然是魚青蓮傳信求援的那人。
玄心鬼宗的宗主,幽玄天。
這是他們這一輩人,唯二越不過的北疆天驕,是蓋壓了一個時代的天驕人物。
凡是經(jīng)歷過那個時代的修者,一定會有不可磨滅的印象。
相似的經(jīng)歷,相似的境遇,相似的歸途。
只是那位夢家嫡女,最終奪得了天門,問鼎了至高之境,執(zhí)掌了整個北疆,幽玄天卻僅僅是復了仇,隨之整日沉醉消弭,榮光不再。
時至今日,這已經(jīng)是罕有人會提起的事情。
但很多經(jīng)歷過當年的人,卻還是會唏噓。
鐘十三當然也會,可他的唏噓卻不僅是心中的感慨,還有當年視為宿敵的幽玄天這多年的落差。
最開始的時候,見到那個無論如何也贏不過的宿敵的落魄,鐘十三自然是快意的。
而后的許多年,這種快意卻因為某種無趣的心思,淡薄了許多,最終變成了對自己曾經(jīng)的可笑與無奈。
所以鐘十三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這同樣是他最大的心劫之一。
他要給魚青蓮證明,不僅僅是她不行,她的眼光同樣不行。
于是他做了一些事情,給了魚青蓮足夠的‘自由’,讓她放出了這根引線,好似讓幾人重回了當年那時。
這一刻,面對鐘十三半是嘲笑的質(zhì)疑,魚青蓮也沉默了下來。
她知道鐘十三在想什么。
但于她而,這更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她不希望幽玄天來,顯然鐘十三如此有恃無恐,必然是做好了局,請君入甕。
但她心底又清楚,害怕幽玄天不來,哪怕深知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我這些年從未負于你,只為女兒求一條生路,何必趕盡殺絕。”
沉默了片刻,魚青蓮罕見的對鐘十三示弱。
無論如何厭惡鐘十三,為了焚圣神谷的臉面與自幼的禮數(shù),她也并未有過真正的出格之舉,這是事實。
鐘十三負手看著窗外,沒有理會。
不知過了多久,極遠處浮現(xiàn)一道幽黑的影。
還在千里之外,卻又近在眼前。
“還是來了啊。”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