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問了?”
小紫雨怔了怔,這才想通,不禁覺得那少年真是心機。
既然他剛才懟那兩人時,冬山與文無境都沒有用竹空君的性命來打擊他,大抵是說明那位竹守還活著。
至于竹空君是怎么逃走的,則不重要,只要活著就好。
陳語生確認了這件事情,心中松了口氣,見著眼下無事,便要與紫千紅告辭。
不知為何,在此人面前,他的壓力有些大。
何況他實在不喜歡那個叫紫雨的小姑娘,簡直比煙芋芋還討人厭,若不是他境界低微……
陳語生冷哼一聲,揚起嘴角。
不過這種不喜,面上暫時不好表露,只得佯裝很慫的模樣,與紫千紅告辭。
紫千紅悠悠的看著他:“我忽然想起另一件有趣的事情,不想放你走了。”
聞此,陳語生的表情宛若晴空霹靂,張的可以撐下一個鵝蛋。
“前輩怎能說話不算話?”
“你在與紫姨講道理?”小紫雨冷笑一聲,覺得這小子有些可笑。
不過她也有些好奇,畢竟紫千紅原本的打算,就是放了陳語生,這對她與魂傀古寺起沖突,稍有助益。
事實上,紫千紅已經調查清楚了許多事情,只差最后的幾個確認,那么她還需要一個與幕后的晚歲真人起沖突的機會。
利用陳語生之事,與魂傀古寺起沖突,引出晚歲真人,也未嘗不是一種選擇。
但現在為何改主意了呢?
紫千紅靜靜的看著陳語生,看著與那人有些相似的面孔,不僅揚了揚眉。
“我很好奇,身為圣皇嫡子的你,如果隨我去滅了北疆許多宗門,天下會有多少人看熱鬧,你那父親又會展露何種表情?”
她將目的與打算說了出來,沒有任何遮掩與欺騙。
一旁的小紫雨怔了怔,覺得挺有意思。
唯有陳語生頓了頓,清澈的眼瞳中愈有冷漠,一如之前的疏離與警惕。
“這不可能。”
陳語生當然聽說過,還在不久前與竹空君聊過,此事涉及北疆近期的諸多血案。
冬山與旁的魂傀古寺之人,在肆意的屠戮著許多北疆小宗乃至城池,雞犬不留的那種。
目的雖然不清楚,但顯然行的是邪祟之舉。
而今想來,大抵除了冬山與許多魂傀古寺弟子,文無境與紫千紅也參與了其中,念及此,讓陳語生略有心寒。
哪怕這一日相處,他對紫千紅的印象有所改觀,但依舊不可能承認濫殺無辜之輩。
只是他而今境界孱弱,沒有能力誅邪,但這不意味著他會同流合污,也絕不會屈服。
面對這少年突然轉變的模樣與態(tài)度,紫千紅并不奇怪,若是那人教出來的孩子不是這般,才會是怪事。
反倒是小紫雨略微沉思,想明白了紫千紅的意思,頗為挑釁的看著陳語生。
“那咱們要不要打一個賭?”小紫雨的笑容透著些深意。
“你隨我們去,到時候給你一個權力,你自己來選擇殺或者不殺,若是你說不殺,我們便不會殺死那些人,但若是你忍不住出手殺人,便算是你輸了。”
這話便有些沒頭沒腦,讓陳語生思索片刻,得不出頭緒。
“這賭約漏洞太多,若你們用控魂術之類的手段算計我呢?”
能夠讓人做出違心之舉的迷惑性術法,亦或者靈藥丹藥多有極多,陳語生不覺得以他的境界,有能力抵抗這種事。
但若是這兩人說話算數,他說不定也能救下不少人,條件不可謂不誘人。
“不至于?!?
這次回答的是紫千紅,似乎她也承認了小紫雨提出的這個賭約。
于此,陳語生沒有全信,但還是選擇了同意,畢竟他同意與否,都沒能力逃走,暫時只能靜觀其變。
……
……
兩日后,三人來到了裂魂齋,正值深夜。
陳語生記得,這同樣是北疆的一處小宗門,在北疆內的勢力,甚至連前三百都拍不上號,但名氣尚可。
傳聞中,裂魂齋功法奇特,自古以來以修煉神魂為主,較之旁的魔修戰(zhàn)力稍弱,但繪刻陣法與符咒,往往能取得更強的效果。
踏著夜幕,三人走進了裂魂齋的宗門之內。
以紫千紅的境界,裂魂齋的護宗大陣與守衛(wèi)們,皆是無法發(fā)現,三人如入無人之境。
陳語生愈加不明白,這兩個女人打的是什么注意?
哪怕許下在多的條件,他也不可能幫她們?yōu)E殺無辜,這是他做人的底線……
正在陳語生猜測之時,不遠處的樓塔響起陣陣哀嚎與悲鳴,是屬于女子的絕望呼救。
更詭異的是呼救聲此起彼伏,顯然不止一人。
陳語生略怔,想要去看看,紫千紅則在前引路,小紫雨跟在身側,他也趕忙跟了過去。
三人潛入了樓塔之內。
這時陳語生才發(fā)現,說是樓塔,此地更像是裂魂齋的一處囚牢,陰森詭異,透著說不出的駭然冷意。
用法寶斂去氣息與身形,越過層層守衛(wèi),陳語生方才看到真相。
之前那些女子的絕望悲鳴,并非是錯覺而是真相,樓塔之內有不少囚室,每一間臟彈殘破的囚牢內,都關押著一名或幾名衣衫襤褸,身軀殘破的女子。
偶爾夾雜幾具才死去不久的尸體,死狀駭然至極,不知受到了何等殘酷可怕的虐待。
“世人皆知裂魂齋功法奇特,但罕有人知那是假象,他們真正修行的是另一套邪祟功法?!?
以女子極度痛苦之時的神魂為糧食,將其一寸寸切割泯滅,作為供養(yǎng)己身的糧食,壯大自己的神魂。
這種功法最詭異的是,被吞噬神魂的女子愈痛苦絕望,神魂便會轉化更多力量,讓吞噬者修為更精深。
所以裂魂齋的弟子們,從周遭諸城,暗中搜集圈養(yǎng)了許多良家女子,平日里折磨取樂,讓她們在日漸絕望中求死不得,最后吞噬,成為供養(yǎng)他們修為的養(yǎng)料。
更巧的是,聽著小紫雨的解釋,陳語生也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正有幾名裂魂齋弟子,在用鐵藜鞭子抽打一名年輕姑娘,那姑娘比他妹妹也大不了多少,眉宇間稚氣還未完全褪去。
每一鞭子抽在那年輕姑娘身上,都是一道血肉淋漓,求死不得的絕望感充斥著她的眼瞳,面對著幾個裂魂齋弟子的折磨侮辱,她甚至哀求著死亡。
“我們走?”紫千紅譏哨一笑。
小紫雨連連點頭:“走吧走吧,這位小少爺又不愿意殺人,咱們何必留在這里,徒增難受,過幾日在來吧?!?
他們當然能過幾日在來,但那時那個正被折磨的年輕姑娘,還有旁的許多奄奄一息的女子,哪里還有性命?
也許這些囚牢依舊不會空,只是又換了一批可憐無辜的女子。
不知樓塔之后,白骨堆砌何多?
陳語生沉默了片刻,沒有在沉默。
他知道他輸了,踏出步子走去那里,眼瞳中滿是凜然。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