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阮玉一襲紫衣,步履匆匆地踏入亭中,見張先宗正負手而立,望著遠處的山霧出神。
她上前一步,聲音之中透著幾分埋怨。
“今日柳如煙和三名弟子,全部死在了她的洞府之中?!?
張先宗眉頭微皺,側(cè)眸瞥了她一眼,語氣淡漠。
“哦?查清楚是誰下的手了?”
阮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低聲道:
“十有八九是那個李令歌所為!”
“柳如煙死前最后接觸的人就是李令歌,而且聽宗門弟子所說,柳如煙原本是打算吸干李令歌的陽氣,可是他卻安然無恙離開了。”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
“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有那么大的本事?!?
此時,張先宗的思緒早已經(jīng)不知道飄到了什么地方。
死了一個三個弟子算什么,只要他的秘密能夠永遠不浮出水面,就算是再死三個弟子又如何。
此刻,他壓根不關(guān)心合歡密宗弟子的死活,只想盡快安排李令歌進入陰陽池,然后將這個瘟神打發(fā)走。
然而阮玉根本就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繼續(xù)說道。
“我們可以借此事為由,將李令歌強行扣下!哪怕只是讓他做個記名弟子,合歡密宗也能與他攀上關(guān)系了!”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石桌,低笑道:
“以他的天賦和背景,若能為我宗所用,日后……”
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張先宗的眼神驟然一冷。
“不可!”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他立即解釋道。
“你以為李令歌是什么人?一個能被隨意拿捏的小輩?”
阮玉心頭一顫,但仍不甘心。
“他畢竟殺了我們的人,若就這樣放他離去,合歡密宗的顏面何存?”
“顏面?”張先宗冷笑一聲,“你可知他手里握著什么?”
阮玉一怔:“什么?”
張先宗沒有回答,只是眼神陰沉地望向遠處,仿佛在權(quán)衡什么。
半晌,他才緩緩道:
“以他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殺得了柳如煙,我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阮玉咬了咬唇,仍不死心。
“難道我們就這么算了?”
張先宗嘆息一聲。
“你若想死,大可以去招惹他?!?
……
三更。
李令歌的身影便如輕煙般飄至后山祖地,月光被濃霧稀釋成慘淡的灰白色,照得石階上暗綠色的苔蘚泛著磷光。
此時一道巨大的屏障,阻擋住了李令歌前進的路。
咔嗒!
一塊不起眼的界碑突然下沉三寸,那道屏障露出僅供一人側(cè)身通過的縫隙。
張先宗的臉在陰影中明滅不定。
“你最好記住,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
他五指扣住李令歌肩膀,指甲深深陷入布料。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守夜弟子的咳嗽聲。
張先宗猛地掐訣,兩人身影頓時化作兩縷紅煙消失在了祖地之中。
很快,兩人來到了一座山前,李令歌跟著張先宗走進了一處隧道。
隧道潮濕陰冷,石壁上爬滿會發(fā)光的血藤。
那些藤蔓隨著呼吸節(jié)奏明暗變化,仿佛在監(jiān)視闖入者。
“跟著本帝的腳印?!睆埾茸诘穆曇粼谒淼览锂a(chǎn)生詭異回響,“錯一步,我都救不了你?!?
借著藤蔓幽光,可見地面鋪著特殊的陰陽魚紋磚。
張先宗每一步都精準踩在魚眼位置,而李令歌踏過的地方,磚縫里立刻滲出黑水,又很快被某種力量逼退。
轉(zhuǎn)過九道彎后,視野豁然開朗。
直徑十丈的圓形水池靜靜躺在溶洞中央,池水涇渭分明地分成黑白兩色。
白水沸騰如熔巖,黑水卻結(jié)著冰晶,交界處蒸騰起七彩霧靄。
李令歌不由得有些感慨道。
“果然是一處風水寶地?!?
張先宗沒有理會李令歌的感慨,只是冷聲道。
“一個時辰之后我會來接你?!?
然而就在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之際,李令歌突然開口道。
“兩個時辰,我比較長?!?
張先宗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轉(zhuǎn)身走出了溶洞。
下一刻,李令歌手指在太虛戒上抹過,緊接著上官有容出現(xiàn)在溶洞之中。
“夫君?!?
上官有容很自然的挽住了李令歌的手,同時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這是什么地方?”
李令歌直接將陰陽和合丹之中的陰丹塞進了上官有容的口中,而后才解釋道。
“這是合歡密宗的陰陽池,在這池子之中煉化陰陽和合丹藥效最好,可以同時提升你我的修為?!?
聞聽此,上官有容緊抿著唇,而后湊到了李令歌的耳旁歉聲道。
“我現(xiàn)在幫不了你什么,是不是還拖你的后腿了?!?
李令歌成長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遙想兩人初見之時,她的陣法對對方還有所幫助。
可如今李令歌在陣法上的造詣恐怕早已經(jīng)超過了她,而且修為也遠勝于她。
這才不足一年的時間,兩人之間的差距便已經(jīng)如此大了。
她都難以想象,日后或許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站在李令歌身旁了。
李令歌的目光望著眼前的上官有容,所有的話都化作了深情一吻。
不多時,兩人便糾纏著進了陰陽池。
陰陽池中,黑白二色的池水如同兩條游動的蛟龍,緩緩環(huán)繞著李令歌和上官有容旋轉(zhuǎn)。
池水沸騰,白霧升騰,將二人的身影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李令歌盤膝而坐,周身靈力流轉(zhuǎn),陽丹的藥力在他體內(nèi)化開,如同熔巖般熾熱,順著經(jīng)脈奔涌。
他的肌膚泛起淡淡的赤金色,仿佛被烈日灼燒,每一寸血肉都在貪婪地吞噬著池中的陽氣。
上官有容則靜坐于他對面,陰丹的藥力如寒泉般沁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肌膚瑩白如玉,隱約透出一層霜華,長發(fā)無風自動,在池水中如墨般暈染開來。
陰氣纏繞著她,宛如月華傾瀉,清冷而純凈。
陰陽交匯,龍虎相濟。
李令歌的陽氣如烈火,上官有容的陰氣似寒冰,二者在池水的牽引下,漸漸交融。
池中的黑白二氣化作細密的絲線,纏繞在二人周身,如同織就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他們的靈力緊密相連。
李令歌的呼吸漸漸粗重,體內(nèi)的陽氣愈發(fā)狂暴,仿佛一頭蟄伏的兇獸,亟待釋放。
而上官有容則氣息綿長,陰氣如涓涓細流,緩緩引導著那股熾熱的力量,使其不至于失控。
“合!”
李令歌低喝一聲,雙手結(jié)印,體內(nèi)的陽氣驟然爆發(fā),化作一條赤金色的火龍,咆哮著沖向上官有容。
上官有容眸光微閃,素手輕抬,陰氣凝聚成一只冰藍色的鳳凰,展翅迎向火龍。
龍吟鳳鳴,響徹整個溶洞。
火龍與冰鳳在二人之間盤旋糾纏,熾熱與寒冰碰撞,卻又詭異地融合在一起。
池水翻涌,黑白二色交織,最終化作一道璀璨的太極圖,懸浮于二人頭頂。
太極圖緩緩旋轉(zhuǎn),每一次轉(zhuǎn)動,都有一縷精純的神力反饋回二人體內(nèi)。
上官有容的修為節(jié)節(jié)攀升,很快便突破到了仙帝境。
仙帝一重、仙帝二重、仙帝三重!
感受著體內(nèi)的那股力量,上官有容的呼吸都變得越來越急促。
仙帝境這可是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境界,如今僅僅是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便做到了。
此時,李令歌的氣息也愈發(fā)凝實,原本停滯的境界開始松動,隱隱有突破之勢。
仙帝三重、仙帝四重、仙帝五重!
陰陽相濟,生生不息。
二人的仙力在太極圖的調(diào)和下,完美交融,形成一種前所未有的平衡。
池水漸漸平靜,但二人周身的氣息卻愈發(fā)強盛。
最終,太極圖化作點點靈光,沒入二人體內(nèi)。
李令歌睜開雙眼,眸中似有火焰跳動。
“仙帝五重!”
“這到底是什么丹藥,竟然能將我的修為提升到如此地步。”
直到此刻,上官有容的心緒都沒有平復(fù)下來。
若是尋常丹藥強行提升修為,定然會造成根基不穩(wěn)。
然而這枚丹藥服用之后,她的修為雖然提升迅速,但絲毫沒有損傷根基。
如今,她體內(nèi)的仙力渾厚,好似早已經(jīng)踏入仙帝境多年一般。
李令歌笑了笑,而后解釋道。
“此乃陰陽和合丹,其珍貴之處并不在于能夠提升的修為有多高,而是在提升修為之時并不會損傷根基。”
雖然止步于仙帝五重,這對于他來說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一個時辰后,陰陽池中的霧氣漸漸散去。
上官有容渾身綿軟無力,如同一條被浪潮拍上岸的魚兒,連指尖都使不上半分力氣。
她的肌膚泛著淡淡的粉暈,額前幾縷濕發(fā)黏在潮紅的臉頰上,隨著急促的呼吸輕輕顫動。
“我、我不行了?!?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一般。
纖纖玉手勉強攀住池邊的青石,卻因為脫力而滑落三次,最終是李令歌攬住她的腰肢,才將她抱上岸。
太虛戒。
當上官有容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天外天上空時,凈月和子書禾正在亭中對弈。
突然感受到一股磅礴的仙帝威壓,二人手中的棋子同時掉落。
啪嗒!
黑玉棋子在地上彈跳兩下,滾到了上官有容的裙邊。
凈月瞪大杏眼,一臉難以置信地問道。
“有容,你的修為怎么會突然突破到仙帝中期?!”
子書禾更是直接站起身,連碰-->>翻了棋盤都渾然不覺。
她敏銳地注意到,上官有容的裙擺還帶著未干的池水,發(fā)間更縈繞著熟悉的氣息。
上官有容的臉轟地燒了起來,從耳根一直紅到脖頸。
她死死攥著衣袖,那些旖旎的畫面在腦海中閃回,交纏的氣息,灼熱的掌心,還有仙力交融時令人戰(zhàn)栗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