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孔子、老子也只是思想家,而不是思想家、詩人、政治家、哲學家、科學家.......
因為人無完人,人的精力有限,天賦也有限,總有信息繭房,總有不擅長之事。
但他心中仍存著一絲幻想,帶著期盼追問道:“老師他知曉那么多深奧的道理,即便是在陛下所說的那個世界,也定然是位了不起的大學者吧?”
李徹心中微嘆,但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到了他這個地位,說謊話付出的代價比說實話大得多。
他搖了搖頭:“不一定。”
“為何?!”虛介子急切地問道,完全無法接受恩師在那個世界只是個普通人。
李徹解釋道:“因為那方世界的時間線,遠比大慶要久遠?!?
“若以大慶的時間計算,那方世界大概相當于......一千多年以后的光景?!?
“一千.......多年?!”虛介子倒吸一口涼氣。
“是啊,一千年?!崩顝卣Z氣沉重,“一千年的時光,可以涌現(xiàn)出多少圣賢智者?可以積累多少錦繡文章,多少智慧結晶?”
“更何況,那方世界還經(jīng)歷了一場被稱為‘工業(yè)革命’的巨變,那是人類命運最大的轉(zhuǎn)折點之一,生產(chǎn)力、知識水平都以爆炸般的速度增長?!?
“那是一個信息極度發(fā)達的時代,即便是那個世界的一個普通孩童,可能也掌握著許多在此世看來驚為天人的常識?!?
李徹思考了一下,又補充了一些線索:“當然,我們雖然可能來自同一個‘大世界’,但未必處于完全相同的時間點?!?
“不過,‘牛痘’接種法是公元1796年才被發(fā)明......嗯,這是那個世界西方的歷法,傳入中國更是在建國之后?!?
“而九九乘法表、元素周期表雖然發(fā)明較早,但真正普及到尋常百姓家,也大抵是那個時期。”
“如此看來,尊師至少不會是一個‘古人’,具體時間還需朕看到他更多的信息。”
再看虛介子,此刻已是面色灰敗,眼神渙散。
仿佛支撐了他一生的信仰支柱,在眼前轟然崩塌。
李徹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他心中,他的老師是獨一無二、驚才絕艷,靠一己之力洞悉世界奧秘的絕世天才。
而現(xiàn)在,李徹卻在告訴他,那些讓他敬畏了一生的學識,在另一個世界不過是早已普及的常識,他的老師很可能只是一個知識的傳遞者,而非創(chuàng)造者。
這種落差,對于將恩師奉若神明的虛介子來說,打擊是毀滅性的。
看著虛介子失魂落魄的模樣,李徹不由得開口勸慰道:
“不過......老先生,知識這東西是由何人總結的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后來者如何運用它?!?
“若有人利用高深的知識去欺壓百姓、鞏固統(tǒng)治,那便是竊世大盜,其心可誅?!?
“可若有人將這些知識用來傳承文明、造福蒼生,那么即便他只是拾人牙慧,其功德也不在最初的發(fā)現(xiàn)者之下,同樣是澤被后世的圣賢之舉。”
“只是不知......尊師是屬于前一類,還是后一類?”
就如原子彈這東西,當年美麗軟和德意志都在研究,可偏偏是美麗軟研究出來......
若是德意志先研究并制作出來,天知道如今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而原子彈的原理是不變的,變的只是使用它的人。
虛介子微微頷首:“老師也說過差不多的話,看來陛下和老師真是接受了同樣的教育?!?
李徹不置可否,看向云霧繚繞的云夢山,又開口道:“老先生,朕已經(jīng)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和您說了,那么先生您,是不是也該和朕好好說一說......”
“您的那位老師,究竟是一位怎樣的人?
虛介子眼中的迷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混合著釋然與追憶的復雜神情。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跨越漫長歲月的記憶。
最終,他用一句話為他的老師定下了基調(diào):
“老師他......是一個真正的圣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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