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有異象,九星連珠。
正值末法時代后期,妖魔邪怪斂蹤藏行,名宗大派山門闔閉,這是新時代降臨的前搖。
我叫做梁松禹,是一個做白事的專業(yè)人士。
梁這個姓氏,是從我養(yǎng)父身上得來的。
聽我養(yǎng)父說,二十多年前某天深夜,門外有異常響動,他出外查看,一眼就看到了被五根滴血紅繩扯起到半空的小嬰兒。
紅繩捆縛于四肢和脖頸上,這是典型的五馬分尸狀態(tài)。
五根紅繩都繃緊了,使力那端卻延伸到濃霧之中,看不清源頭。
因著頸部紅繩勒緊導致的窒息,嬰孩臉孔開始發(fā)青。
那可怕場面,嘖嘖,養(yǎng)父談起時還心有余悸,說是,他再晚出來一會兒,我必死無疑。
說實話,聽到這段時我滿心驚駭,搞不懂何人這般殘忍,竟然要五馬分尸的害死一個嬰兒,這還有人性嗎?
養(yǎng)父怒滿胸膛,大吼了一聲住手。
他隱隱看到,被紅繩扯起在半空的嬰孩周圍,懸浮著五六道身穿大袍子,散發(fā)可怕陰氣的黑影,怨氣沖天,光線扭曲,場景宛似地獄冥場,極為恐怖,讓人不敢接近。
但不等養(yǎng)父看清,黑影們就陸續(xù)消失了。
他一步上前,連續(xù)揮掌切斷五根繃緊的紅繩,將瀕死的嬰孩救了下來,用自家衣衫裹住,濃霧隨即消退。
距離不遠有一具死尸臥在血泊中,其白發(fā)白須,怒目圓睜;看情形,老人是為了保護我而慘死當場的。
養(yǎng)父本就是道上的人,并未聲張,而是默默處理了死尸,隨后收養(yǎng)了我。
我一個體質孱弱的小嬰兒,渾身沾染了陰氣,要是放任不管,絕對活不過九天。
好在養(yǎng)父并非常人,他使用獨門秘術,耗費三年時間,才將我體內(nèi)致命的陰氣逐步驅散干凈,我這才能夠順利長大。
但也因為這番苦難磨礪,我的體質有了變化,覺醒了極為罕見的通靈詭體;
聚集心力的情況下能夠看穿陰陽,甚至自主的陰魂出竅。
這些行為有著高風險,養(yǎng)父嚴令我不得隨意使用。
養(yǎng)恩大于天。
他一生未曾娶妻,將我當成親兒子一般對待。
名字上了族譜,我就是梁家的正宗族人。
梁家世代都是做白事兒的,傳到我這一輩兒,已有十幾代的歷史。
這是明面說法,但其實,梁家祖上乃是隱世的陰山派弟子,修得一身驅邪捉妖、畫符堪輿的好本事,只不過,后來被逐出山門了。
陰山派并未收回梁家老祖的一身本事,而是留有一道‘傳家之’。
說是,容梁家在俗世斬妖除魔,待積累足量的陰德了,后代子弟就可重歸陰山派。
梁家這么多輩的積累,換來的只是一座位于市北僻靜地段的白事鋪,面積四五百平,老式結構的兩進宅院,這就是所謂的祖產(chǎn)。
洛順白事鋪的名頭,在這座同名的大城中算是響當當?shù)模靷€溫飽還是不成問題的。
可惜,天有不測風云。
我二十三歲那年,養(yǎng)父去東南亞參與某豪族貴人家的白事時,不幸飛機出事,墜入大海,落得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下場。
這事兒充滿蹊蹺,是我心頭的一根刺。
我只能咬緊牙關,自己個的扛起白事鋪祖業(yè)。
雖然我只從養(yǎng)父那兒學得點陰山術皮毛,距離登堂入室的階段還很遙遠,但也不算丟人,憑著通靈詭體的天賦加持,二十五歲就混成了洛順市最有名的陰陽先生之一。
人們尊稱我為‘梁大師’,即便是那些有身份的人物,也給面兒的喊我聲‘梁師’。
陰山術的皮毛,對上普通陰陽先生(散修)的家傳技藝,絕對是碾壓式的存在,在這洛順市內(nèi),如我一般年紀就被尊為大師的,僅此一例。
因著梁家祖宗那‘陰山棄徒’的身份,對外不能說自家是陰山派弟子,即便內(nèi)核使用的陰山術,也只能披著陰陽先生外皮討生活。
甚至,不能供奉陰山老祖神位。
在外人前,只能裝模作樣的供奉道門老祖三清圣人。
嚴格說起來,陰山派是道門的一條分支,供奉三清祖師也算合理。
最近這幾個月我手頭兒有點緊。
就托街面上的商鋪老板們幫著留心,看看有沒有什么詭異邪事生意?
某日,熬到傍晚,客人稀少,我干脆早早關門休息。
剛用過晚飯,咚咚咚!
后門被敲響了。
我神情一動,起身開了后門。
街角棋牌室的周跛子,神色詭異的鉆了進來。
周跛子年約四十二三,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瘸了一條腿不說,還是個鰥夫,帶著個不滿十歲的小丫頭。
生活的艱辛將其打磨的唯唯諾諾毫無棱角,據(jù)說,搬來這條街之前,是個人就敢在周跛子面前蹦跶。
自從他一年前搬來此地后,兌來的棋牌室生意逐漸好轉,不說其他,至少吃穿不愁了,養(yǎng)活個閨女還是不成問題的,街溜子們混跡棋牌室的不老少,但沒誰敢欺負他的。
原因是,兩年前我就放出過話,這條街老子罩著了,誰敢在這條街上撒野搞事,那得先問過老子是否同意?
要知道,洛順市的諸多大佬們,不管混哪條道的,即便再牛掰,也沒有誰喜歡明著得罪陰陽大師的,所以說,周跛子和街上的老鄰居們,對我是心存感激的。
“周老哥,這時辰,是你那邊最忙的時候吧,怎么跑我這兒來了?”
我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