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祗從身后擁著她,手掌一路向下,直到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踝。
南柚眼睫顫了下,呼吸亂了節(jié)奏,小聲提醒他:“你身上的傷吶……”
“傷好了。”他親了親她的耳垂,聲音沙啞。
南柚有些受不住,她咬著下唇悶悶地哼,長長的發(fā)像是開出的花與藤,實在忍不住,便撓上他的肩頭。
后來,南柚感受到他湊上來,用唇瓣觸了觸她長長的睫毛,還有他低低的兩句話。
“嗯,是惱羞成怒了?!彼麑⑺饋?,下榻去后面相連的浴池。
“右右,我沒你想的那樣大氣?!彼K于承認。
南柚伸手撫了撫他清瘦不少的臉頰,聲線有些澀:“蒙著面,我也很喜歡?!?
“你別總亂想些有的沒的?!彼穆曇衾镞€帶著一點點方才的哭腔,沙沙的,也不明顯,但說的每一個字,都落到人的心坎上,“六界,乃至邪族,好看的男子那樣多,你瞧我何時對第二個人上心過。”
孚祗眼里的浮冰碎裂,他忍不住往上提了提唇角,他溫聲道:“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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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太陽總算在云層中露出了頭。
南柚準備帶著孚祗去一趟青鸞院。
去之前,她再三道:“待會若是要發(fā)作了,你便同我說?!?
一般來說,只要她在身邊,他能安靜很久,體內破壞的沖動也更容易平復壓制下去。
孚祗頷首。
青鸞院里,流鈺和流芫得了消息,也都在院子里坐著,南胥追著靈蝶亂跑,額角淌著汗,小臉通紅。
南咲也來了,他憔悴了很多,獨身一人坐在長亭中,幾個小輩也上前見了禮,但終歸沒什么話可以多說的。
流枘也不理他。
不遠處的石桌旁,穆祀、少逡、狻猊等人湊在一起玩牌,狻猊照舊是沒心沒肺的性子,荼鼠在它肩上站著,兩個小家伙滿腦子都想著贏。
穆祀則有些心不在焉,玩著玩著,目光就往院外飄去了。
少逡見到這一幕,也只有搖頭的份,在穆祀不知第幾回側首的時候,他拍了拍他的肩,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安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前塵往事,過了便過了,耿耿于懷,豈不是為難自己?!?
穆祀笑了一下,多少帶著些苦澀的滋味:“我無事,她過得好就好?!?
少逡遲疑半晌,道:“那你自己呢?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
從前,這兩人是青梅竹馬,自幼親近,誰知臨到頭會出來一個神主,人家還是前世今生的緣分。
穆祀怔了一瞬,而后面色如常地將手中的牌拋了出去,道:“我不急,天族的事雜而多,也沒時間考慮多余的?!?
少逡搖了搖頭,便不再說什么了。
南柚和孚祗到的時候,南胥眼尖,第一個看到,他立刻放棄了手中的鳥雀,轉而奔向南柚。
“姐姐?!毙亲逵啄辏⌒〉暮⒆記]什么變化,南柚彎下身,牽著他肉乎乎的小手,將他往孚祗身邊帶了帶,道:“喊人?!?
小孩子對于危險氣息的感知總是十分敏銳,南胥往南柚身后藏了藏,只露出一個腦袋,半晌,才小聲地喚:“姐夫?!?
孚祗很淺地笑了一下。
南柚忍俊不禁,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臉蛋,道:“誰教你的?嘴這么甜。”
孚祗朝小家伙無聲頷首,而后將袖袍中的玉佩放到他的掌心中,態(tài)度已算得上溫和。
流枘上前,面對著眼前這位天地至尊,多少還是有些拘謹,想行禮,又念及他今日作為晚輩前來,不好行這個禮,一時之間,只好站在原地,看著孚祗給南胥的玉佩,連聲道:“人來就好了,他小,這么貴重的東西,收不得?!?
這玉佩,她早年曾聽妖主提過,是從圣湖湖底打撈出來的,已經(jīng)不能用貴重一次形容。
南柚倒是沒覺得什么,她問南胥:“喜不喜歡?”
小孩子見到這些,哪有不喜歡的,他點了下頭,在南柚面前倒是很實誠。
南柚將玉佩系在了他的腰間,道:“喜歡就收著?!?
流枘有些無奈,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太慣著他了。”
“該管的時候管,該慣的時候慣。”南柚摸了摸南胥的腦袋,道:“去玩吧?!?
南柚和孚祗見過大家后,留下來用了一餐飯,席間,她說起一件事:“妖族從百族冊前十撤下來了。”
流鈺和流芫目光皆是一頓。
南柚沉吟片刻,將事情始末娓娓道來:“妖界近萬年來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實力不如從前,兩次大戰(zhàn)都沒出什么力,百族冊送到我手中,我參照諸君王的意見,撤下了前十?!?
半晌,流枘嘆了一口氣,道:“怪不得誰,父君年齡大了,流襄又不堪大用,若是再如此下去,妖界遲早要沒落?!?
南柚其實能夠保住妖族前十的位置。
可她到底沒出手。
因為不值得。
她如今徹底覺醒,幾世的記憶都清楚映入腦海中,有些事,傷害已經(jīng)造成,而她又恰好不是那種可以事事一笑置之的性格。
談不上怨恨,也不說原諒不原諒,只是有些人,在她心中已經(jīng)成了不那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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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宮中,時間過得飛快。從圣湖邊飄起的柳絮,到冬日落滿枝頭的皚皚素雪,時間成了手中的一股線,一撥一弄,便是四季輪回。
孚祗的情況穩(wěn)定了許多,從三兩天一發(fā)作,到一兩個月發(fā)作一回,從毫無理智的破壞,到有所收斂的克制。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fā)展。
南柚徹底領略到了六界的煩人之處,等他情況基本穩(wěn)定下來,便將手里的事全部又丟回他的手中。
他們成了親,日子在慢慢過。
一日,湖邊風起,星與月交相輝映。
燭火下,男子點燈對案,手中的折子放下一道,又拿起一道,耐心好得不得了。南柚負著手,踮著腳,準備從神宮偷偷溜出去。
腳步還未繞過屏風,孚祗便停了筆,他望過來,語淡淡,帶著一絲不易令人察覺的笑意:“回來?!?
南柚腳下一頓,肩膀慢慢聳了下來。
“我要去聽戲。”被識破了,她索性開誠布公,在案桌邊的的凳上坐下,衣袖拂開幾道折子,任性得很。
“太晚了?!辨陟罂戳丝赐饷娴奶焐?,撫了撫她的發(fā)頂,溫聲道:“我明日陪你去?!?
“神主大人日日都忙,哪來的時間?!?
孚祗慢慢笑了一聲,站起身,走到她身側,伸出長臂將她抱起來,好脾氣地問:“無聊了?”
南柚任由他抱著,手指尖把玩著他的長發(fā),突然來了興致,問:“我能不能在神山搭個戲臺?”
孚祗的眉心跳了跳。
“我還想去明霏那尋兩個唱歌好聽的鮫人?!?
孚祗太陽穴都疼起來。
他抱起南柚,往床榻邊走。
“等、等一下?!蹦翔衷陂缴献饋?,一張小小的臉突然變得蒼白。
孚祗擔憂,問:“怎么了?”
南柚平復了好半天,眼淚都憋出來了,抬眸說話的時候,委屈巴巴的:“孚孚,我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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