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會跑出來的,也不會咬你?!?
他撥弄了一下她手腕墜著的那顆銀鈴鐺,清脆的聲音隨之響起,“娘子,這世道『亂』,我只是怕有一天找不到你?!?
他又是這樣,望向她的一雙眼睛無辜又天真。
戚寸心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他喚她“娘子”,她有點臉紅,還有點不太自在,躲開他的目光,『摸』了幾下懷里的小黑貓。
“我有點困。”他忽然說。
戚寸心聞聲,瞧見他眼瞼下淺淡的一片青,想來與蘇和哲血戰(zhàn)的這些天,他應(yīng)該也沒睡過什么安穩(wěn)覺。
房內(nèi)的燭火燃盡了,窗外晨光漸盛,可戚寸心躺在床榻里側(cè),卻始終沒有絲毫睡意,她只要閉上眼睛,就是在東陵的那個夜晚,他忽然扼住她的脖頸。
房內(nèi)靜悄悄的,反襯得睡在她和他中間的小黑貓的呼嚕聲更清晰,她偏過頭,望見身側(cè)少年的面容。
“緲緲。”
她忽然喚了一聲。
少年閉著眼睛,呼吸清淺,但只是片刻,戚寸心還是聽到他輕應(yīng)了一聲。
“我以前也想過的,”
戚寸心又望向頭頂?shù)乃亍荷怀袎m,“我想過你也許是家道中落的少爺,因為你有學(xué)問,字也寫得那么好?!?
“我們成親那天,你家里的人找來的時候,我也想過,你們家也許還有什么大家業(yè),我想過很多,但就像我們之前說好的,你不問我,我也不問你?!?
“你故意留給我那個白玉劍柄,是要我發(fā)現(xiàn)顏娘是死在你的手里,那個時候,你就在等我的反應(yīng)是嗎?”
她說,“顏娘手上沾了許多無辜女子的血,所以我不為她可憐,寄香蠱沒有在我身上,只是被封在鈴鐺里,所以我相信你從沒有想過要傷害我,所以我愿意留在這里等你來。”
“但是緲緲,我怎么也沒想到過,你會是南黎的郡王。”
謝緲靜默地聽她說到這里,才睜開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她,語氣平靜而溫柔,“你后悔了,是嗎?”
戚寸心抿唇半晌,竟也說不出一個“是”字。
她一點兒也不想后悔。
但時至今日,他已向她展『露』了太多未知的另一面,這令她本能地有些懼怕,再加之身份之間的巨大落差,更令她一時不知道如何面對。
“你要后悔嗎?”
少年好固執(zhí),他支撐起身體,伸手輕輕觸碰她的手指的同時,銀鈴鐺的聲音簌簌地響,他微涼的發(fā)絲輕拂她的側(cè)臉,莫名有點癢。
她愣愣地望著他那雙清澈剔透的眼瞳。
猶如受到什么蠱『惑』般,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好像搖頭了。
只一轉(zhuǎn)瞬,少年眼眉舒展,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淺淡的陰影,他朝她『露』出一個笑,“你已經(jīng)不能后悔了?!?
他的語氣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戚寸心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翻身下了床榻,伸手掀了珠簾出去。
她赤著腳下床,掀開珠簾出去,正見他雪白的衣袂掠過門檻,剎那兩扇木門便被守門的侍衛(wèi)驟然關(guān)上。
戚寸心這才察覺有些不對,她忙拍門,喊,“緲緲!”
“娘子,離開緹陽之前,你就待在里面?!?
清晨薄霧微籠,謝緲立在門外,輕瞥一眼身后的雕花木門。
“我方才明明搖頭了!”
戚寸心一下就明白是因為什么。
彼時有風(fēng)吹著謝緲烏濃的發(fā)絲微晃,也吹著他雪白的衣袖,他聽見她委屈慌張的聲音,不由彎起眼睛:
“可我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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