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室終于不再浮躁發(fā)空,安定踏實下來。
這個擁抱,有溫和的力度,很落到實處,卻不顯冒犯。
蒲桃的五感被他裹挾、盈滿,又迅速抽離,但男人利用肢體語留下的荷爾蒙不是那么容易揮發(fā)的,她全身都開始發(fā)燙了,好像被他短暫的擁有。
再坐下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輕得像一粒蒲種,戀愛真是容易讓人失真失重。
原來這就是擁抱,離開他身軀的下一刻,她就開始想念了。
程宿在她對面的空皮質(zhì)沙發(fā)坐下,他的來到,立刻完善填補了這片狹小的雙人卡座,環(huán)境與氣氛都變得恰到好處。
蒲桃一直注視著他,他好好看啊,看不厭。
程宿也看回來,好整以暇。
一秒,兩秒,三秒,仿佛在對賭,誰都沒有率先移開。
四秒,五秒,十秒,終于,兩個人相視笑了,一剎破功,打成平手的局面。
一個念頭在作祟,蒲桃想壓回去,無奈挑唇已經(jīng)出賣她,索性順著心意拆穿:“你從家里趕來的?”
程宿看著她,低“嗯”了聲,問:“頭發(fā)是不是有些亂。”
“還好,”她黑色的眼睛在認真端詳:“完全融入現(xiàn)在的夜晚?!?
程宿瞥了瞥桌上的空咖啡杯,問蒲桃:“怎么沒續(xù)杯?”
蒲桃說:“怕失眠?!?
程宿眉峰微揚:“明天要早起趕回去?”
蒲桃想說“你猜”,但自己先被惡寒到,只得另換說辭,坦白自己安排:“我請了年假?!?
程宿似乎不意外:“幾天?”
“四天?!?
一回生,二回熟,他們的溝通比昨天順暢許多。
蒲桃認為自己表現(xiàn)尚佳,她在努力把自己搬出網(wǎng)絡(luò)舞臺,呈現(xiàn)給現(xiàn)實與當前。
程宿問:“也在我這待四天嗎?”
他說的是“我這”,不是“這里”,不是“山城”,好像她已邁入他的地界,成為他臨時的所有物。他在不露聲色的宣布主權(quán)。
蒲桃停頓兩秒:“如果你沒看膩我的話。”
程宿下巴示意一點:“過會走之前不妨問問前臺那個男孩子,我美式喝了幾年。”
蒲桃臉微微紅,心通通跳:“我反悔了?!?
男人隨意的鼻音極動人:“嗯?”
“想續(xù)杯。”
程宿問:“我?guī)湍憬腥???
蒲桃:“不要了?!?
程宿蹙了下眉:“這么善變。”
蒲桃矢口否認:“沒有啊,在來找你這件事上,我很專心致志一往無前?!?
程宿心情顯然很好:“我是沒想到你會來。”
蒲桃說:“我也沒想到?!?
程宿一笑:“那怎么過來了?!?
蒲桃托腮想了會:“有東西驅(qū)動我,天人交戰(zhàn)了半天,最后我的理性細胞還是被感性細胞打敗了,不來我會覺得對不起它們的努力?!?
程宿心無旁騖聽著她描述。
從始至終他都看著她,看到她害羞,畏怯,心臟微微蜷出了褶,發(fā)起澀來。
因為他的的眼睛太勾人了,好像山城此刻的夜氣,有曖昧的溫度,當然可能也是她的多想與錯覺。
所以她說著說著就臉紅了,兀自掩面:“就很沒辦法,可能因為我太喜歡你了?!?
蒲桃心思黏黏糊糊,聲音降低一度:“會打擾到你嗎?”
程宿道:“是我打擾了你吧?!?
蒲桃不放棄攬過:“我先勾搭你的?!?
程宿:“我本來可以不回復?!?
蒲桃裝氣呼呼:“不準?!?
程宿笑了起來,他眼睛的弧度是天上月,云間宿。
現(xiàn)在,他們兩個都泥足深陷,誰都來不及反悔。
“好了,過來一趟不是為了開自我批斗大會的,”程宿問:“之前來過山城嗎?”
蒲桃回:“實不相瞞,第一次來?!?
程宿貌似不信。
蒲桃容色誠懇:“沒騙你,我發(fā)誓。”
程宿換回尋常神色:“好。我信,想去哪,有想吃的店嗎?!?
蒲桃問:“去哪都行?”
程宿點了下頭。
蒲桃定了定心,看進他眼底,一個原本模糊躊躇的想法變得清晰篤定:“你家,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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