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瑤是???,熟門熟路的去了日前常住的那個。
窗前瀑布倒掛,絲絲銀線穿接,振聾發(fā)聵的聲音經(jīng)了房內(nèi)結(jié)界的過濾,也變得微妙而悅耳起來。
余瑤的肩膀垮了下來。
活了這么多年,今年尤為致命。
云燁的事暫且放到一邊不說。
顧昀析蘇醒這件事像憑空一聲炸雷炸響在耳邊。
八千年的時間太長。
長到她差點(diǎn)忘了有這么個人,也忘了她曾經(jīng)欠下的一屁股債。
現(xiàn)在聽說他醒了,她又不得不努力將一件件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記起來。
每記起來一件,便多心驚膽戰(zhàn)一分。
馬上要見債主了,然而根本還不清債務(wù)怎么搞?
蓬萊島封閉萬年,如今因帝子現(xiàn)世,客宴萬仙諸神,的確是轟動一時的盛事。
很快,六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收到了一紙燙金宴請信,當(dāng)下,個個皆像是捧了個燙手山芋一般,接也不是,丟也不是。
帝子出世的消息不過兩三日,便已傳遍了八荒六合,隱隱的,倒是將這段日子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天族三皇子、余瑤、錦鯉族圣女三人之間的愛恨糾葛壓了下去。
——
天宮,凌霄殿上,瑞氣紫霞自一根根聳入云霄的琉璃柱上涌動穿梭,七彩祥光像是一匹匹柔和的云錦緞子,鋪就在三十三座天宮,七十二座大殿之間。
九十九層階梯之上,天君眼前垂下十二道冕旒,玄色的朝服上,五爪金龍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盤旋游曳,威壓逼人。
作為天族的掌舵者,天君為尊十?dāng)?shù)萬年,平素再平易近人,此刻臉稍微一繃,也叫下頭站著的幾人大氣不敢喘。
當(dāng)然,前來報信的洛河妖君除外。
天君雖為天界至尊,但洛河妖君隸屬妖界,并不聽命于天庭。
這次會親自來九重天走一趟,也僅僅是因為大管事的吩咐。
洛河妖君是妖族中難得的和平性子,不論面臨何事,皆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所以才成為前來報信的當(dāng)仁不讓的人選。
換成別的妖君,怕是三句話沒說完就和天族打了起來。
在人家的地盤上,那肯定打不過。
輸了吧,又丟人。
“四日后蓬萊開島,天君可會前往?”
妖族天性使然,不喜拐彎抹角,洛河妖君摸著胡須笑問。
“帝子出世,按理說,本君自然要親自走一趟,跟著一起熱鬧慶賀一番的?!?
天君先是說了一番漂亮話,而后話鋒一轉(zhuǎn):“可最近閻池沸騰,天族事務(wù)纏身,本君實在脫不開身,天族的心意,將由我兒帶到?!?
天君自然不可能前往。
說起來,他比帝子顧昀析還年長個十幾萬歲,又身居至高位,前往蓬萊島朝拜,豈不明擺著告訴六界眾生,他九重天就是低十三重天一等么。
洛河妖君的視線便跟著落在了天族太子云存的身上,后者面色自然地朝著天君微微躬身,笑得比洛河妖君還無可挑剔,“兒臣領(lǐng)父君旨意?!?
天君滿意地點(diǎn)頭,而后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妖君今日專程前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洛河搖頭,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兩聲,開口道:“確實另有一事要告知天君及太子殿下?!?
云存怎么看,都覺得他笑里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幾乎要溢出來。
“聽聞天孫三殿下與錦鯉圣女定親后翻臉不認(rèn)人,追至十三重天打傷了神女余瑤及財神?”
他唇畔笑意漸深,“還想將帝子的上霄劍占為己有?”
天君:“?”
“妖君慎,莫要聽有心之人的傳播造謠。”
云存不咸不淡地回,對云燁的實力還是有所了解,“上霄劍乃帝子本命神器,八荒六合無人不知,我兒亦曾睹其風(fēng)采,定不敢生出如此野心?!?
“神女與燁兒之事,說到底是兒女情長的私事,父君與孤皆不好插手。
只有一點(diǎn),那日燁兒從十三重天上歸來時,口鼻淌血,身負(fù)重傷,臥床修養(yǎng)至今才有所好轉(zhuǎn)?!?
下之意,誰傷誰還不一定呢。
洛河咧嘴,裝模作樣朝作了個揖,“天君見諒,非我信口雌黃,乃是上霄劍有靈,與帝子互有感應(yīng),此番話語,皆出自帝子之口?!?
“帝子希望,四日后的蓬萊宴上,可以看到天族三殿下的身影?!?
說完,他也不多留,黑霧一閃,人已沒了蹤影。
凌霄殿里,太子云存的目光一點(diǎn)點(diǎn)陰郁下來,許久之后,方輕聲道:“妖界現(xiàn)在越來越不將我天族放在眼里了?!?
天君搖頭,聲音噙著些許的威嚴(yán),“不將我天族放在眼里的,何止妖界一個?”
帝子現(xiàn)世,呵,真是好大的陣仗。
云存眼里蓄起濃重的陰霾,他微微欠身,詢問天君:“父君覺得,該不該帶燁兒去?”
天君卻已經(jīng)閉了眼,一副疲累的樣子,朝他揮了揮手,“帶著去也好,他如今處事仍不見沉穩(wěn),這回的事,若不是他太過自以為是,不至于惹這樣多的麻煩出來?!?
“索性,將老五老六也帶出去走一趟,讓他們多見見世面,看看各族各界的天驕,別做個只會依仗父輩威名的井底之蛙才好。”
“后輩都得快點(diǎn)挑起擔(dān)子啊,我們已經(jīng)沒有太多時間了?!?
云存恭敬頷首,無聲無息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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