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除去睡覺,岑矜會間歇性地啜泣發(fā)泄,父母連番上陣各種哄騙,都收效甚微,她哪受過這種苦。
父母沒了主意,只能求助岑矜最好的朋友,春暢得知她情況后,幾乎每天下班都會來岑矜家里陪她聊天,煲劇,看書,玩雙人游戲。
但她一走,岑矜又開始難過,她成了無處施展拳腳的廢人,家里的床也像是暗無天日的大沼地,獨處的每一秒,她都在緩慢而抑郁地下沉。
糟糕的是,因沒日沒夜操勞看顧女兒,岑母患上感冒,并在極短時間內發(fā)展為肺炎,緊跟著進了醫(yī)院,這下全然一團糟。家里除了阿姨,就剩岑矜一個人,阿姨忙這忙那,有時不能及時顧上她,她只能跟好友訴苦,煩悶又無序地度日。
李霧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接到了春暢的電話。
這天他剛到咖啡館,還在研磨豆子,做一天的準備工作。
春暢語氣飄忽:“真不管你矜矜姐姐了啊,她快不行了。”
李霧一驚:“她怎么了?”
“你不知道?”春暢莫測一笑:“難怪你姐說你白眼狼呢,她差點摔死了你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李霧心若擂鼓,他的確有一陣子沒見過岑矜了,他以為她是排斥自己所以在盡可能地遠離,杜絕與他的偶遇概率。
李霧問:“她人現(xiàn)在在哪?”
春暢回:“在他爸媽那?!?
掛斷電話,李霧馬不停蹄回更衣室換衣服,拉著下擺叮囑成睿幾句就沖出大門。
成睿瞧得一愣一愣的,只能傻乎乎點頭應下。
李霧心惴到極點,幾乎不能思考,坐上計程車后,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忖好一會,才能跟司機報出岑矜父母家的地址。
沖到她家院門前,猛按鈴幾下,保姆阿姨出來開門。
見是之前春節(jié)來過的熟面孔,女人趕緊放行。
李霧一路從小區(qū)門口奔過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通紅:“湯姨,我姐呢。”
湯姨跟在后面:“在房里呢。”
李霧怔了怔:“她怎么樣了?”
湯姨奇怪:“不太好,你怎么才來看她呢?!?
李霧一聽,大腦嗡嗡的,進屋后就往樓梯上沖,阿姨趕緊喊住他:“她這陣都住一樓,不方便爬上爬下?!?
李霧又掉頭回來,急得滿頭是汗:“哪兒??!”
阿姨被他兇得很是莫名,指了個房門。
那是間客房,李霧過年就住在的同一間。
李霧忙跑過去,可到門前人又頓住,手背靠向門板又垂回去,幾番攥拳,就是不敢敲。
阿姨見狀:“你敲門啊,我估計她這會沒休息呢?!?
李霧讓開點位置:“湯姨你幫我敲吧?!?
湯姨不解,還是過去叩了兩下門,起先輕輕的,里頭沒動靜,后來她放力拍了兩下,房內人終于開口:“誰啊?!?
岑矜聲音懨懨的,李霧心都揪緊了。
湯姨說:“矜矜,你資助的那個學生過來看你了?!?
門內再無動靜,片晌,有了回音,明顯比之前更加有力:“我要睡覺,你讓他走吧?!?
湯姨看李霧大汗淋漓趕來,又神色焦切,剛要再幫問兩聲,身側少年已經直接扳下把手,步入房內。
湯姨g一聲,門再次闔攏,也堵住了她的問詢,她只能返回廚房接著備菜。
岑矜哪能料到李霧現(xiàn)在膽子大成這樣,不經允許就破門強闖,整個人愕在原處。
房內窗簾半敞著,女人靠坐在床上,只穿著睡裙。她泡在光里,面孔素凈,也比以往蒼白羸弱。
她手搭著一本淺灰封面的書,書反攤于腿面,而裙擺往下部分的一條小腿,石膏部位全無遮擋,完完全全暴露在外面。
李霧一動未動,也動不了,他盯著那處,心抽痛到無法呼吸,難以邁步。
下一刻,女人注意到他在看哪,臉瞬時燒得通紅,嘩啦將書摔到床下:“我讓你進來了?”
李霧沒說話,視線回到她激動的臉上,眉壓著眼,目光如銳器。
岑矜行動不便,被他直勾勾盯著,好像被獵夾控住后肢的驚兔,六神無主起來。她只能戒備地僵起上身,指門:“出去?!?
李霧恍若未聞,一步步走向她。
岑矜心狂跳不止:“你聽不見我說話?”
而李霧已經停在她床邊,岑矜坐著,少年的身形因而顯得更為高峻,沖她密不透風地網(wǎng)了過來,似有重量。
他還是不說話,只躬下身撿起地上的書,撫平紙頁,合攏后放回她枕畔。
岑矜無能為力,又拿起來丟他。李霧似沒有痛覺,還是撿。三次下來,岑矜情緒潰敗,眼圈紅透:“到底想干嘛?”
“來看我笑話嗎?”
反正現(xiàn)下已足夠狼狽,岑矜不介意讓自己更加難看:“看我現(xiàn)在這樣制不了你了是吧,終于找到可乘之機了?我是永遠好不了還是說家里沒別人?你要這么囂張,跑來我面前示威?”
李霧一聲不吭地挨罵,她的虛張聲勢讓他心如刀割,只能轉頭抽出床頭的紙巾給她。
岑矜微怔,伸手接過去,按掉眼尾淚漬。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捉到把柄那般,瞇起嫣紅的眼,昂頭審視他:“這次我可一個字都沒說,你就屁顛顛跑過來了,趕都趕不走,你臉不疼嗎?”
李霧終于啟唇,淡淡的:“疼啊?!?
可這點疼算什么呢,見不到她的日子,他胸口都要絞死了。他認命地在她床邊蹲下,如臣服,如乞憐,如脅壓,如誘哄:“姐姐,我不走了,讓我留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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