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科長看到李志雄獨自走了,也覺察到了異樣,害怕蔣凡繼續(xù)找茬,趕忙帶著所有差佬離開了市場。
市場再度熱鬧起來,作坊里的女孩又開始投入到工作,畢竟不是每天都有前來做事的機會,大家開始爭分奪秒,盡量挽回剛剛耽誤的時間。
市場距社崗村最近,輝哥猜測逃離市場的人多數(shù)去了社崗村,首先來到這里。
得知守株待兔的治安隊抓了四百多人,因人數(shù)眾多,根本無處關押,便把這些人集中到隊里的一個空地上,四周皆有治安仔看守。
治安隊的罰款,除了內部中飽私囊,村里的人也會平分利益。
輝哥想到蔣凡十分體己這些同類,而治安隊也得給村里的村民一個交代,已和治安隊長談好價錢,按三十元一人計算,將所有人放走。
他剛數(shù)完錢,正欲去下一個村,李志雄的副手就到了。
聽聞輝哥已給了錢,自己再要求放人,明面上便說不過去,趕緊打電話想給李志雄匯報,電話里卻傳來一道甜美的女聲,您撥的用戶已關機。
副手跟隨李志雄已有一段時間,了解他的品性,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行此善事,可自己兜里也沒有如此大一筆銀子,只能私自寫了一張欠條,讓治安隊把輝哥的銀子退還,然后趕緊前往下一個村。
輝哥拿到退還的銀子,便知蔣凡那邊肯定已平息下來,趕回市場,看到他正坐在作坊外的臺階上抽悶煙。
輝哥走到蔣凡身邊道:李志雄的副手剛才去了社崗村,把抓的人都放了,究竟怎么回事
他見過李家姐妹,卻不知她們的名字。
蔣凡大致講述了李家姐妹的家事和經(jīng)歷,接著說道:人生何處不相逢,那般善良的李家姐妹,卻有一個李志雄這樣的爹,真不知該說是姐妹倆的幸運,還是悲哀。
輝哥驚訝道:平常那兩個如喜雀般給這里增添諸多歡樂的姐妹,竟是李志雄的女兒
蔣凡鄭重提醒道:此事切不可隨意傳揚。
輝哥接著道:善人結善緣,我原以為今日之事極為棘手,未料如此輕易便處理好了。
蔣凡還沉浸在剛才的突發(fā)事件中,感嘆道:我們的對手不止李志雄,往后會發(fā)生何事誰又知曉呢
東莞不愧是一座冷漠之城,權貴們除了利益紛爭和酒色相伴,又有幾人能如劉哥、天哥那般,真正為吃不上飯的漂泊客辦實事呢
輝哥看到蔣凡的煙蒂已經(jīng)快燙手了,掏出煙來遞了一支給他,然后自個點上深吸了一口,反省道:我往昔也算是個有點良知之人,自從吃了牢飯出來,性情已變了許多。
如今已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方才去治安隊掏銀子,想把幾個村治安隊抓住的人都放出來,并非出于我的本心,只是念及我們之間的交情,因為你在乎這些同類,我才掏得銀子。
而你做這些事,無關交情利益,這才叫本心善緣,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
蔣凡苦笑了一下道:本心又能如何,我只是個外地人,能做的事也僅僅有限。
說到這里,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汪禮教對鄧毅那樣的商販和藹可親的模樣,接著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是我老丈人那樣的人才能稱得上有境界,若不是他,我也想不到在市場里辦食堂,開作坊。
兩人坐在作坊外的階梯上消耗了一包煙,天邊泛起魚肚白,昨天排上號的打工妹陸續(xù)來到作坊,準備接班。
只是臨時工作,前來的人還處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境地,臉上卻洋溢著暫時能安身的喜悅。
輝哥被這樣的場景感染,起身來到食堂,把先前交給社崗治安隊的銀子掏出來遞給李亞芳道:這兩天伙食開好點,將這點錢用完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