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黃書記您這樣的官員,不就是好官嗎?”林思語睜著一雙在黑暗里澄凈透亮像是能發(fā)光的一對寶石般的眼睛,疑惑的看著黃海川,或許最近的經歷讓她突然變得成熟了起來,比同齡人都更早的認識到了現實的殘酷,但她本質上畢竟還是一個大四的學生,一個之前還沒真正踏出過社會的花季女孩,在她有限的認知里,無法理解黃海川話里更深層次的含義。
“你想的太簡單。”黃海川笑了笑,“給你做個假設吧,比如一個為當地做出過突出貢獻的官員,因為他,當地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生活真的變好了,但這樣一個官員,他收了賄賂,被抓了,老百姓知悉之后都很是惋惜,甚至要聯名為其求情;再比如,有另外一個官員,他兩袖清風,剛正不阿,但他從來沒給老百姓帶來真正的好處,當了幾年領導,老百姓的生活沒有任何改善,他要調走了,老百姓反而拍手稱快,覺得早走早好,你覺得,這樣兩個官員,哪個是好官?”
“啊?”林思語愣愣的看著黃海川,這樣一個問題,一下子讓她大腦有些轉不過彎來。
“小林,你還小,以后工作久了,你就慢慢有了自己的認識了,好官和壞官,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下個定義。”黃海川笑著搖頭,并沒打算就這個話題深入下去,轉頭看了看林思語,笑道“小林,你這還得自己租房住,每個月工資豈不是沒剩下多少了?”
“嗯,是沒多少。”林思語點著頭,心里一緊,問到她個人的事,盡管之前早就準備好了一套完美的說辭,林思語總歸還是會有些緊張,她畢竟不是專業(yè)的演員,即便有再好的演技,也不可能完全一點緊張都沒有。
“不過我租的地方是城中村,那里房租沒有,一個小單間,,一個月也就兩三百塊。”林思語說道。
黃海川聞,點了點頭,望山市的經濟發(fā)展水平不高,居民消費水平同樣處在一個低水平線,在城中村租房,確實不需要多少錢,只不過環(huán)境差一點罷了。
“小林,你好歹是南州大學畢業(yè),既然打算在機關單位工作,那應該考考市里的公務員,這比你現在干這個合同工強多了?!秉S海川笑道,林思語沒編制,勞動關系是屬于臨時工的性質,同在辦公廳工作,其他有編制的人,不僅能安排宿舍,更有別的福利和補貼,林思語這種合同工,無疑是什么都沒有。
“我本來是沒打算進機關的,覺得自己更喜歡有挑戰(zhàn)性的工作,所以畢業(yè)后進了私企,干了幾個月,才知道也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想想還是覺得女孩子應該做個穩(wěn)定一點的工作,后來正好碰到市委辦公廳要招幾個合同工,所以我就來應聘了?!绷炙颊Z笑著按照既定說辭回答著黃海川,“這不是正好錯過了今年的8月份的市公務員考試嘛,我打算明年8月份也報名參加考試。”
“好,我對你有信心。”黃海川笑著點頭。
兩人在車上說著,黃海川沒注意到林思語說話時那不是閃爍著的眼神,送林思語到其住的地方,車子在馬路邊停下,林思語下車后需要自己走進去,她住的這片城中村里頭道路窄,車子也進不去。
“黃書記,謝謝您?!绷炙颊Z向黃海川道謝著。
“不用謝,你這天天把我辦公司打掃得這么干凈,我可都沒說謝謝?!秉S海川開著玩笑。
“黃書記,那些都是我該做的,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林思語神色認真的說著。
“好了,你趕緊回去吧,我們也要走了。”黃海川笑著朝林思語揮了揮手,示意李勇開車。
車子前行著,在夜色中漸行漸遠,林思語依然站在原地,看著早已在視線中消失的車子,林思語默然而立,她在這里確實租了一個房子,但錢新來在一個新城集團自個開發(fā)的小區(qū)里同樣給她提供了一間精裝修的單身公寓,她平常可以去住,在這城中村租的房子,只不過是用來應付黃海川的罷了,但林思語卻更愿意住在這里,雖然亂了點,條件差了點,她卻住著心里踏實。
憑心而論,錢新來如果不是讓她干這種事,她覺得錢新來也不能算是一個壞人,起碼錢新來除了幫她父母提供醫(yī)療費外,給她提供的條件亦是想得很周到,林思語心里并沒有恨錢新來,兩人是公平交易,內心深處,對錢新來更多的也只是恐懼。
好人,壞人,林思語突然想到了黃海川所說的好官,壞官,或許這同樣是一個讓人無法簡單評判的詞匯,錢新來算是好人嗎?林思語并不清楚,在這之前,她根本連知道都不知道這個人,如果沒有母親突發(fā)重病,如果羅玲沒有突然找上她,兩人不會有交集,她的生活軌跡同樣會按部就班的進行下去。
嘆息了一聲,林思語轉身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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