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委書記呂德方此刻剛剛準(zhǔn)備從醫(yī)院出來,年齡一大,身體的一些毛病也出來了,早年當(dāng)警察時落下的一些病根沒治好,再加上后來當(dāng)上領(lǐng)導(dǎo),煙酒也都沒節(jié)制,每每有應(yīng)酬都是喝得面紅耳赤,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年輕時候透支的身體就開始吃不消了,大病目前還沒有,但小病卻是不少,呂德方今天就是來檢查腰的,以前有受過傷,后來好了也沒啥不舒服,最近卻是屢屢感到年輕時受傷的那地方酸痛酸痛的,呂德方就想著過來醫(yī)院檢查檢查。
從醫(yī)院出來,已經(jīng)快11點半了,呂德方正想著要回辦公室還是直接回家里,家里還有個不到兩周歲的可愛的小孫子,他現(xiàn)在沒事也喜歡回家抱抱孫子,弄弄花草,這種生活倒也其樂隆隆,反正對他來說,如今的工作就是站好這最后一班崗,然后順順利利的退休,如果在明年退休的時候能再獲得個正廳級的待遇,那他這一輩子也算是功德圓滿了,眼下就是做好這最后三四個月的工作。
車子剛剛啟動,卻見秘書羅吉勝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小聲說道,“是市長的電話,我跟鄧秘書說你這會不在,我會立馬打電話給您,讓您打過去?!?
這是呂德方長時間和秘書羅吉勝形成的默契,一般只要有電話過來,羅吉勝都會先看下對方是誰,如果是呂德方不想見的人,他都會替呂德方擋下,要是對方是到了一定級別,能知道呂德方私人手機號碼的,他就會立刻通知呂德方,呂德方這時就會把私人手機號碼關(guān)掉,想找他的人自然找不到。
此時見是市長打過來的電話,羅吉勝仍然是采取老辦法,他也清楚現(xiàn)在市政府的情況,知道新市長剛來,目前頗有點舉步維艱的樣子,而他的上司呂德方則是本土派干部,所以見是市長那邊的電話,他巧妙的先擋過去,只不過之前他擋的人大多是比呂德方級別低的,擋市長的電話還是第一次,多少讓他心里有點不踏實,幸好呂德方還沒有真正的回家,讓他可以及時匯報情況,不然他還真怕這種事情露餡了,以后等呂德方下了,市長要是因為這種事情想收拾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黃市長的電話?”呂德方不確定的問了一句,見羅吉勝點頭后,不由得讓他慎重起來,他跟這位新來的年輕市長接觸并不多,現(xiàn)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代市長黃海川和常務(wù)副市長李浩成兩人肯定不對路,李浩成仗著本地干部的優(yōu)勢,拉攏很大一部分同樣是南州市本土的官員,有種想要架空市長權(quán)力的架勢,對于呂德方,李浩成也曾經(jīng)多次暗示過,希望呂德方能旗幟鮮明的站在他那一邊,畢竟呂德方雖然快要退休了,但只要他還在位上,他手上那張常委票就能起到作用,而且,呂德方在政法口的威望又高,也是屬于本地的一位實權(quán)干部,因此,李浩成對呂德方還是十分重視的,只是呂德方對李浩成的暗示大多數(shù)是裝作看不見的,有時候則是找點借口搪塞過去,讓李浩成既生氣又無奈。
呂德方對李浩成的示好視而不見,主要是他不想卷入市政府兩大巨頭的權(quán)力斗爭之中,他更多的是想保持中立,雖然說當(dāng)官的永遠回避不了一個站隊問題,那些中間派雖然可能兩頭都不得罪,但往往也都不討人喜歡,所以在仕途上也很有可能是走不遠的,但這些問題在呂德方身上就變得不是問題了,因為他反正升上去是不可能的,就等著退休了,所以他也并不怕得罪誰,他現(xiàn)在只是不想卷入這斗爭中去而已,省的惹上一身騷,他求的是一個安穩(wěn)。
眼下呂德方聽到是市長的電話,猶豫著要不要給黃海川打過去,還沒有打過交道的黃海川找他會有什么事?呂德方胡亂猜測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給黃海川回個電話,昨天的常委會,葛建明竟會支持黃海川,這也多少讓人看到了黃海川并非是孤立無援,關(guān)鍵時刻,或許葛建明會拉黃海川一把,這令不少在中間觀望的人也不得不重新審視黃海川。
“喂,黃市長,你好?!眳蔚路浇o黃海川打電話,腦袋里已經(jīng)將剛才的那些想法統(tǒng)統(tǒng)甩掉了,換上了正常的語氣。
“是呂書記嘛,沒打擾你工作吧?!秉S海川客氣了一下。
“沒事,沒事,黃市長打電話過來肯定是正經(jīng)事,哪能談得上打擾,不知黃市長有什么事?”呂德方說出這句話時,表面上十分大方,心里面繃緊了一根弦。
“呵呵,是這樣的,剛才有來南州市投資的商人給我打電話投訴,說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脅,打電話報警,警察不予理會,不知道有沒有真的出現(xiàn)這種情況,不過我想人家投資商應(yīng)該不會這么無聊來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想這件事情你可以過問一下,來南州投資的商人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這要是傳出去,影響會有多惡劣,這是事關(guān)南州市招商引資的大局,希望你能好好關(guān)注一下這件事情,而且南州市是省會城市,要是省會城市的治安都抓不好,那對我們南州市的對外形象真是要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了?!?
“有這事?”呂德方一聽黃海川跟他說的是政法口上的事,并非他猜測的那樣,一顆心就放了下來,對黃海川后面的話反倒沒這么注意聽,一會兒才回神過來,發(fā)覺黃海川跟他說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小事,這種涉及到招商引資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被人拿來炒作,就會被無限放大,連忙跟黃海川保證道,“黃市長,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親自過問的,不會容許任何人給我們南州市良好的治安環(huán)境抹黑的,那幾個不辦事的警員只要一經(jīng)調(diào)查出來,絕對給予嚴(yán)懲的?!?
“呂書記,我也就是根據(jù)投資商的投訴這么一說,具體是不是這么一回事還是要調(diào)查后才知道,有調(diào)查才有發(fā)權(quán),我們也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人,畢竟底層民警的工作也是很辛苦的,不過不管最后是什么情況,對于投資商生命財產(chǎn)安全我們一定要重視。”
“黃市長說的是,這件事情我會盡快調(diào)查清楚的,給黃市長一個滿意的回復(fù)?!鄙婕暗阶约悍止艿倪@一塊,呂德方也就認真的應(yīng)了下來,不然若是被人說南州市的治安環(huán)境不好,最后扇的還是他的臉,他這輩子仕途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以前還在公安一線工作時,因為工作出色,多次被評‘先進’,還曾榮獲過‘二等功’‘三等功’多次,那些都是他憑真本事?lián)Q來的,也成了他最為珍惜的榮譽,也正是因為他管著政法這一塊,南州市的治安環(huán)境一直都是被人稱道的,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現(xiàn)在聽到這樣的事情,他的心情自然也不舒服。
和黃海川通完電話,呂德方也徹底放下心來,政法口上的事,呂德方一直認為在自己的絕對掌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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