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站在那口棺材前,兒子忽然算不清了?!?
崔星河轉(zhuǎn)過頭,看著父親蒼老的側(cè)臉:“我算不清,一個人替大乾打下河西,降下糧價,智斗榮親王,守住長安……做了這么多事,最后怎么就值一壺毒酒?”
“我更算不清,為什么他死了,那些身為大乾的臣子,竟會松了口氣,會笑出來?”
崔健終于轉(zhuǎn)過頭,眼眶有些發(fā)紅。
“星河,你……”
“父親!”
崔星河后退一步,然后,對著崔健深深、深深地鞠了一躬,“兒子不孝,這輩子恐怕要讓您失望了,花了那么多的錢,背了那么多的黑鍋,卻偏偏做了這個選擇。”
“這首輔之位,兒子不要了,千古罵名,兒子背了。但今天這件事,兒子必須去做。”
崔星河保持著鞠躬的姿勢,聲音從下方傳來,悶悶的,卻堅定無比。
“人生能有幾次犯傻的機會?兒子精明了一輩子,今天……就想傻一次?!?
崔健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但他卻在哭中笑了,笑得渾身顫抖,笑得老淚縱橫。
他上前一步,扶起崔星河道,“星河,為父總在念叨我兒星河有丞相之姿,我兒星河有首輔之姿,你別怪爹,天底下哪有不望子成龍的父親呢?”
“但爹今天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比起丞相,比起首輔,爹更希望你去做你覺得對的事。”
“人這一生,總有一些東西,比權(quán)利更重要,比生命更重要!”
崔健笑了,臉上罕見的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去做吧,哪怕被貶到嶺南看猴子,哪怕不做官了,爹永遠是你的后盾,別忘了,爹知道諸多守寡卻富有的大族婦人,這輩子餓不死咱們爺倆?!?
崔星河的眼睛也紅了。
他重重點頭,轉(zhuǎn)身,大步走出書房。
“更衣!”
他的聲音在崔府回蕩,“備車!我要進宮!”
“此去皇宮,討公道!”
“如若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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